买葡萄

今天是星期日，大疙瘩那面有早市。我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去过早市，推算出来应该是春节前置办年货时去过。

虽然已经立秋多日，但秋老虎的威力依旧火力十足。太阳火辣辣的，将大地烤的热气腾腾，没有丝毫的风儿陪伴。距离早市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车已经开不过去。路两边见缝插针般停满了车，还摆了许多摊位，人声嘈杂，还有车辆往前挤，来去的三轮车和行人，路一下显得拥挤不堪。

我和老公下车后走了一段路。由于天气热，一会会就感觉身上的汗往外冒。路两边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混在一起此起披伏，好个热闹。成筐的西红柿，又大又圆颜色深红，都是熟透的，一问价钱两元一公斤，心想我买贵了。前几天做西红柿酱我买了十公斤，三元一公斤，不过在家门口买的。刚出土的土豆，个头都挺大的，上面还粘着湿湿的泥土，泛着泥土的清香。一个小卡车上装满了一车，车下面摆着一溜装满土豆的塑料袋，可能是论袋卖的。还金黄色的甜瓜圆溜溜的，闻起来香香的，一袋子装四个十元，价格好便宜。还有西瓜，又大又长，也有小的。看的人多买的少。现在是瓜果季节到处都卖大家都不稀罕。

这个季节正是产红辣椒的时候，一大袋一大袋的红辣椒摆放在一起，鲜红而又醒目，一个个红辣椒都翘着弯弯的腿躺在袋子里笑着，一看就是早晨刚采摘的。还有卖玉米棒的，围了好多人，我凑过去一看玉米棒是早晨采摘的，玉米皮还泛着新鲜的绿。一元一个一元好便宜 ，我们挑选了八个玉米棒。

路两边买啥的都有，只要能卖的都拿出来卖。走到早市门口我看到了葡萄，摆放了一长溜。有大而圆的红提葡萄，有长的半红半绿的马奶子葡萄，有深黑红色的玫瑰香葡萄，小的泛黄的无核葡萄，还有一种绿葡萄，大小跟红提葡萄一样，绿莹莹的就跟翡翠般好诱人。

进到早市内，每经过一个葡萄摊位，我的目光就停留在绿葡萄上面，摘下一个放到嘴里尝一尝，没有尝出心中期望的味道，失望地摇摇头，水分太大，吃起来寡寡的没有甜味。老王说，红提葡萄也好吃，我摇摇头。

其实我在寻找年少时记忆中的葡萄味道，母亲种植的那一院葡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画面：推开木大门，一架绿油油的葡萄映入眼帘，从做饭的小厨房开始一直延伸到旁边邻居家的院墙为止，密密麻麻爬满一架 ，将炽热的阳光遮挡在外。偶一葡萄叶缝隙处太阳俏皮地咂巴着眼睛。

架下面是飘着葡萄香味的阴凉。抬起头向上望去 ，葡萄枝滕上挂着一串串绿莹莹的葡萄 ，没有熟的葡萄是深绿色的泛着青涩，熟的葡萄绿中泛着黄。有的在枝叶间藏着，有的就悬乎乎挂在空中，招人眼目。又大又圆的葡萄挨挨挤挤在一起，引人食欲，伸手想摘一个品尝却够不着。

目光顺着枝条逐渐向下望去，平行于我们目光的，发现那一串串葡萄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诱人食欲，还有根下面的，绿中泛着黄色的光芒，从空气中都能品尝到葡萄的甜味，一看就知道成熟到家的葡萄。顺手摘一个葡萄塞到嘴里，又甜又水瞬间沁润了舌苔，满口生津 ，咀嚼回味无穷。吃完一个葡萄又忍不住摘一个，嘴里面连连称赞这葡萄好吃！

这时的母亲早已摘下几串葡萄，拿到厨房洗干净端出来招呼客人坐下来慢慢吃。客人一再夸赞母亲种植的葡萄好吃，皮薄个头大而且又水又甜，越吃越想吃，越吃越香。母亲笑着说，这个葡萄叫乒乓球葡萄，长得又大又圆就像乒乓球一样，而且又水又甜特别好吃，是我在一个亲戚家移植过来的，是一种老品种的葡萄。客人吃着聊着，不知不觉一盘子葡萄吃完了。客人搓着圆鼓鼓肚皮笑着说，这葡萄太好吃了，不小心又吃多了。客人走时母亲又摘了一袋葡萄送给客人。

这一院子的葡萄是我们搬进这个房子时母亲栽种的，那时我记得我刚上高中。是父亲单位新盖的家属房子，一砖到顶带暖气的房子，旁边还盖了两件小房子，供夏天做厨房和放闲东西。

葡萄架的前面是一个菜园，菜园里种植了各种蔬菜。靠近院墙边母亲还栽种几棵李子树，待李子树成熟时李子压弯了枝头 ，来不及采摘就落在树下。每每李子成熟时母亲就给我们打电话，赶快回来吃李子，要不然都坏完了可惜了。

母亲是个勤快的人，到秋天葡萄摘完，母亲爬到葡萄架上面给葡萄修枝，然后一根根取下葡萄枝滕，盘到葡萄沟里上面盖上玉米杆，到天气冷时上面埋上土以备过冬，新疆的冬天是寒冷的。

待到第二年春天天气转暖，我们挖去上面的土，抱走下面的玉米杆，帮着母亲将一根根葡萄枝滕盘到葡萄架上面，有些地方母亲还用绳子将枝滕固定住。然后母亲在葡萄根下面上足了羊粪浇上水。在温暖阳光照耀下，葡萄攒足了劲“噌噌”开始抽枝发芽开花结果，很快绿油油的葡萄秧爬满了一架。夏日里母亲坐在葡萄架下面做鞋 。父亲养了一对漂亮的鹦鹉挂在葡萄架下面，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母亲又在小房子前面搭了一个架，她种了一架葫芦，就是那种长长的葫芦就跟黄瓜形状一样，长得大的快一米长。一到秋天结了好多。那种葫芦很好吃的甜甜的 ，吃不完母亲每年给我婆婆送几个。

每到葡萄成熟的时候，架上的葡萄我们随意地吃着，甜甜的爽爽的，都甜到记忆的深处里。好像什么东西一多就不那么心心念念想着吃了，也不那么馋葡萄。母亲说，以前家里没有种葡萄时，看到别人家院子里的葡萄就特别馋，现在自己家种了也不想着吃了。

每次回母亲家走时，母亲就给我装满满一纸箱的葡萄，让我们带回家吃。记忆里就是这么甜这么美好，享受着母亲绵绵长长的爱。

母亲和父亲在这个院子住了将近二十年，那一架葡萄也葱葱绿绿了快二十年，每年春去秋来，吃了一年又一年的葡萄。到后来结的葡萄越来越小，味道也不如从前。母亲说，品种老化了。

到零九年那一年，父亲和母亲搬到县城来。那一院子的葡萄无人照顾也失去了生命。从此，那一院子的葱绿留在了记忆里，那又大又圆的葡萄，那又水又甜的葡萄，只能在回味中。

今天，我来到早市看到那绿莹莹的葡萄，又大又椭圆的葡萄，让我想起从前那一院子的葡萄，想起那一院子的记忆，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一个院子，也不会有那么一架绿油油的葡萄。感觉现在的葡萄再也吃不出从前的味道。

那日，和母亲聊起从前院子里的那又甜又水的葡萄，母亲说，乒乓球葡萄已经绝种了，现在都是新培育的新品种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