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尸斑?”欧阳庆吉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惊骇的看向许谦。
对于他的这个回答,许谦似乎早有准备,面色无悲也无喜,甚至连一点点肌肉抽动也没有。“嗯……”许谦轻轻点了点头。
身在这么诡异的环境中,任何人都该有点心理上的变化,欧阳庆吉自己有,但他没从许谦身上看出来,对于他来说,这着实难以让人理解。
“许谦,你不怕吗?”
“怕?”
许谦放下书,想了想道:“这些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习惯了。”
“怎么?”欧阳庆吉听得一愣,似乎没听明白。
对于他的疑惑,许谦看了眼,兴趣已然摆在脸上。许谦叹了口气,慢慢的,他转过头来,朝天上看了看,目光渐渐涣散,语音悠扬:“怎么……”
怎么……
想来,是个不短的故事吧……
……
我的父亲是个屠夫,老一辈的人为此曾劝过他,娶媳妇后就换个活计。农村的人都比较迷信,对于因果报应这类事深信不疑,杀生是大忌,因为世间万物皆有灵,死后怨结不散,是会报复的。
但是,我父亲身无一技之长,卖猪肉的利润也相当可观,为了生计,他只好赌,赌自己不会遭报应。这卖猪肉的行当,也在心惊胆战中一天天做了下来。
不久,他就赚了钱,装修了房子,并娶了我母亲。我母亲怀孕期间,村里老一辈人又开始劝他了,让他早日改行。
我家富足的生活就源于卖猪肉,再加上长久以来也没出现过什么意外,父亲自然不愿意听他们说的。虽然嘴上应承,但肢体却没一点要表现的意思。
终于,老人们见劝不过,便不再劝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家的物质条件越来越好。渐渐的,父亲觉得,报应这东西应该不存在了。
母亲临盆那天,天色灰蒙蒙的。父亲用板车将腹痛难忍的母亲推到医院,那是我们那唯一的一所乡镇卫生院。我们村接生婆不少,也都学过一点无菌知识,如果不是家里有点积蓄的人,生产一般不会选择去医院。
但是,去医院也不代表着顺利,父亲在路上遇到了麻烦。一条他从小走到大的路,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但他活生生走了四五个小时。
据父亲回忆,那天,他的心情就如天色一样,布满了阴霾。明明走到镇上了,一看各家门里,竟都是自己来时的那条路。
他进了医院门,便又回到了路上。
鬼打墙!
当时父亲的脑子里猛的冒出这么个想法。
据老人们说,鬼打墙分为两种:一种是怨灵拦路,想要害命;还有一种,是好鬼挡道,为救人。
只不过,不管是哪种,都没有破解之法。最好就是坐在原地等,等拦路的东西一走,一切便恢复正常了。
可是,心急如焚的父亲怎么可能等得了呢?他推着板车,在这个循环中一遍又一遍的跑,一遍又一遍的走……最后,他走不动了,停了下来。
他觉得,实在不行就等等吧!
但是,命运弄人……
不久,他听见“砰”的一声,慢慢地,母亲棉裤湿了,范围由小及大。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临产了。
可是,这里一没接生婆,二没医院,该怎么搞?父亲有些发蒙。
也许是气结在胸吧,父亲突然站起来,冲天上叫道:“是老子杀了你们,有本事冲老子来啊!”
声音渐渐散去,父亲颓然低下头。四面是一张张惊愕的面孔,此前还没有,竟似凭空出现的一般。看见他们,父亲也呆住了。
“送老婆去医院?”有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是啊,是的!”父亲回过神,却莫名的笑了,一个大男人,活生生把眼泪笑出来,精疲力竭的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推着板车撒丫子朝医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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