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本纪·笔记11
焚书坑儒之后，始皇帝迎来人生的最后两年。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荧惑就是火星，心是苍龙七宿的第五宿。荧惑占据心宿的位置，人间必有灾异。这是当时人的看法。
翻拍自《洛书河图》阿城先生著作
流星坠落东郡，落地为陨石，百姓有的就在石头上刻字说：“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帝知道了，派遣御史挨个问，没有人承认是他刻的，按照始皇帝的雷霆手段，陨石旁居住的人全都被杀，陨石焚毁。
始皇帝闷闷不乐，让博士作《仙真人诗》，等到巡视天下的时候，让乐工弹唱。这一年秋天，使者从关东夜里过华阴平舒道，即今天华阴市西北，有人拿着玉璧拦住使者说：“为吾遗滈池君。”替我送给滈池君。滈池君是水神，秦是水德，秦始皇被看成水神，他的死已经在水神中互相转告。
这个人又说今年祖龙死。使者奇怪，问为什么，那个人一下子就不见了，留下玉璧，人走了。
使者奉玉璧见始皇帝上报遭遇，始皇帝沉默良久，说山鬼知道的不过是一年的事情。当时已经是秋天，一年快到头了，那个人说的未必准确。至于明年，山鬼不知道。使者退下后，始皇帝自言自语，祖龙是人的首领。难道说的是自己？
始皇派府库官员观察玉璧，发现是二十八年渡长江时掉入水中的那一块。于是始皇让人占卜吉凶，卦象显示巡游迁徙大吉大利。
这一年从别处迁徙三万家到北河和榆中郡。北河在内蒙古城磴口县。榆中即榆林。迁移的家庭赐爵一级。
三十七年十月癸（音归）丑，始皇帝出游。左丞相李斯跟随，右丞相去疾负责留守。小儿子胡亥很是羡慕，请求跟随，始皇帝答应了。
十一月，始皇帝一行来到了云梦泽，在九嶷山上祭祀虞舜。《五帝本纪》记载虞舜南巡死在了苍梧之野。
之后一行人沿长江而下，观籍柯，渡过采石矶。过丹阳，今天安徽当涂县小丹阳镇，来到了钱唐县，今天灵隐山麓，钱塘江边，波涛凶险，于是西行一百二十里从钱塘江比较狭窄的地方过河，来到会稽，祭祀大禹，遥望南海，立石刻字，歌颂大秦之德。
颂辞说：
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德惠脩长。三十有七年，亲巡天下，周览远方。遂登会稽，宣省习俗，黔首斋庄。群臣诵功，本原事迹，追首高明。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恆常。六王专倍，贪戾泬猛，率众自彊。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皇帝并宇，兼听万事，远近毕清。运理群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隐情。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皆遵度轨，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脩絜，人乐同则，嘉保太平。後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请刻此石，光垂休铭。
脩长=长长。黔首斋庄就是百姓恭敬端庄。六王就是战国七雄除了秦国之外的其余六国君主。
颂辞中多少提到秦法：饰省，整饬过错。有儿子还嫁人是背弃死去的丈夫，不贞洁。寄豭，把自己的公猪寄放到别人家母猪处，使母猪受孕，引申为主动勾搭女性的男人。这样的人，秦法说杀之无罪。做妻子的跑掉另嫁，儿子不能认她为母亲。
不仅伤风败俗的不能干，就是现在看正常的选择也不能做。
回程路上，经过吴县，今天江苏苏州，从今天句容县北渡过长江。之后沿着海边北上，到琅琊。这是徐巿又出场了。之前他入海求神药，几年过去了一无所得，花费很多，害怕被始皇谴责，于是就骗说：“蓬莱仙岛上的仙药是可以得到的，但是被大海中的鲨鱼阻挡，去不了，希望能赐予一些善射的弓箭手随行，看到鲨鱼就用弩弓射杀。”
始皇帝梦见与海神交战，海神就好像人一样。问占梦的博士，博士回答说水神是看不到的，会以大鱼蛟龙的出现为预兆。现在始皇帝诚心祷告，十分恭敬，却出现这恶神，应该干掉，这样善神就来了。于是始皇下令入海的人携带抓捕大鱼的渔具，而自己使用连弩，等待大鱼出现时射杀它。
从琅琊向北到荣成山，大鱼没有出现。到之罘，大鱼出现，始皇帝射杀了其中一条。接着沿海西行。
到了平原津，始皇病倒。平原津，今天山东平原县西南，黄河渡过，不过黄河改道后，渡口也就消失了。病倒之后，始皇帝讨厌说死这个字，人之常情。君臣也就不敢提到死的事情。疾病越来越重，始皇帝大概也知道自己不行了，于是就写了一封盖有皇帝玺印的诏书给太子扶苏，说回来参加我的丧礼，一起在咸阳埋葬我。诏书封好，就放在中车府令赵高的行府玺事所，没有给使者发出。
中车府令掌管皇帝车舆，行是代理，赵高当时代理符玺郎，掌管皇帝的符节印信。这使得他能够接触到国家最高机密。
七月丙寅，始皇帝驾崩沙丘平台，今天河北广宗县西北。
大明风华·朱棣下线
丞相李斯担心皇帝驾崩在外，皇帝除了胡亥之外的儿子蠢蠢欲动，天下有变，于是秘不发丧。
李斯将嬴政的棺放在辒辌车中，原来亲近的宦官陪乘，所到之处，照旧呈上饭食。百官照常奏报，宦官就从辒辌车中批准百官奏报。
辒辌车·陕西省历史博物馆
当时只有胡亥、赵高和嬴政生前宠幸的宦官等五六个人知道始皇帝已死。赵高过去曾经教胡亥读书柿子还有刑狱法律，胡亥私底下与赵高非常亲近。赵高于是和胡亥、李斯阴谋，破开皇帝封好的诏书，把内容改为李斯在沙丘受始皇帝遗诏，立胡亥为太子。又写了诏书给扶苏和蒙恬，列举他们的罪状，赐死。具体怎么说的，在《李斯传》中可以见到。
一行人从穿过井陉，抵达九原郡。时值夏天，嬴政的尸体在辒辌车中已经发臭，就命令随从官员每车装载一石鲍鱼，用来掩盖始皇尸体的臭味。
这一段让我想起了《大明风华》朱棣死后的情节。
从九原郡经过秦直道抵达咸阳，发丧。太子胡亥继位，秦二世皇帝正式登场。九月，将始皇帝葬在骊山。
下图是始皇帝最后一次出巡一直到回咸阳的大致路线图。大体就是当时的秦帝国。
打完，收工。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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