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明京》第三十二章:风云再起

作者: 原鹰 | 来源:发表于2022-08-05 19:36 被阅读0次

    推开木门,只见庭院冷冷潇潇,不知是多变的天气还是小奕的内心惆怅所致。在漕帮城外的庵堂里休息了好一会,看到帘幕微飘,小奕缓缓走出门外,听到树梢上的几只鸟儿在鸣叫,像是唤醒人生的残梦。再看两只蝴蝶在台阶上起舞,有如情侣似的比翼双飞。远处传出数声孩童的嬉闹声,就像老家蜀山里的猴子蹦窜。“令狐哥哥,你这个大猴子在哪里呢?” 想着想着,眉头紧锁念起了李清照的“浣溪沙”:“小院闲窗春已深,重帘未卷影沉沉。倚楼无语理瑶琴,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小奕姐姐,你又在想令狐叔叔了?” 小奕坐在石桌上,托腮凝眸,若有所思,冷不防被杨之易说出了心思,顿时脸蛋透着微红,却又不好否认只好略带嗔怪说:“之易越来越像令狐叔叔了,油腔滑调,不怕长大后没有女孩子喜欢吗?” 小奕本来就长得五官精致,托起腮来更是显得浑然天成,自然大方。

    杨之易人小鬼大似的说:“我才不信呢,小奕姐姐不就很喜欢令狐叔叔吗?令狐叔叔也很喜欢小奕姐姐。在之易的心中,小奕姐姐和令狐叔叔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番话说得小奕又气又乐,心里不断数落着“大猴子、大猴子”。

    忽然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走来,见到小奕问道:“你是不是小奕?”

    小奕好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奕?而且住在这里?”

    小乞丐说:“有人让我送信到这,说见到个身穿白衣、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的女子,就问她是不是小奕?然后就把这封信交给她,她就会给我赏银。”

    小奕呵呵笑:“我确实叫小奕,可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你有什么信要交给我?” 看那小乞丐伸出手,小奕从怀里掏出几文钱放在他的手上,料不到那小乞丐嘟起了嘴,“才几文钱,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啊?”

    小奕笑个不停:“你不就是个叫花子吗?”

    小乞丐竟然理直气壮说;“我是小叫花子不错,可这次是来送信的,所以你不能像以往打发叫花子似的对我。”

    小奕不断笑,再掏了几文钱给小乞丐。小乞丐哼了两句:“这还差不多。”于是将信交给了小奕。

    小奕再说:“我再给你两文钱,你告诉我是谁让你送信来的。”

    小乞丐接过小奕的铜钱,哼了句:“我不认识让我送信的人,只知道是个戴着草帽的汉子,看不清脸。对了,他还留下一句,让我转述给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很漂亮,京城里有人比你长得更美。” 说罢把铜钱装进怀里,朝着小奕做了个鬼脸逗得她掩嘴呵笑,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小奕打开信,还没看内容,就看到落款处画了个猴子模样,摇头笑着:“莫非大猴子后继有人,找了个小猴子来送信?”

    再看那封信内容写着:“若想知杨涟密函真相,可带杨之易及漕帮中人于今晚亥时太平楼见。” 再看那字体,并不像令狐过的字迹,小奕的心又沉了下来,“令狐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或许是心有灵犀,只要看到那猴子样,小奕的心又变得舒畅起来,“只有令狐哥哥和我才知道这猴子的典故,所以令狐哥哥一定没事。”只是为何要把漕帮的人叫上,小奕一时也想不通,但肯定的是这件事一定和令狐哥哥有关,于是对着杨之易说:“之易,咱们现在就回京师将你爹爹密函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风云再起

    二人决意再回京师,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在所不惜。漕帮仆人见二人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只好为二人备了些干粮。小奕为了掩人耳目,借了些衣服,把自己装扮成一位书生,而杨之易则打扮为书童,看是主仆二人一同进京。

    两人坐在火焰马上,穿过几个山坡,只见路边有一茶馆,正面朝阳,木柱撑着棚顶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放。几块青沥石在馆前的荒土上铺成一个三角形的阶面,馆外栽着些白桦树丛,最大的那颗树上挂着个绣有“茶”字的旗。风一吹,落叶随着“茶”旗悠悠而下,掉进木桌上的茶杯里,激起阵阵涟漪。天上的云突然在这一刻密密麻麻地漂浮在京师的上空,像是把远处的永定门给笼罩起来。虽看似风云再起,可小奕对未来不但没有半点惧怕,反而充满了憧憬,念起了崔颢的“白云千载空悠悠”。

    小奕正想带着杨之易进入茶馆喝水,却见里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各带兵器,杀气腾腾。小奕本不想多事,但听到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密函秘笈之类的话,在想是否与杨涟遗物有关,于是带着杨之易悄悄躲在树丛后盯着茶馆里的一举一动。

    茶馆的中间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桌上摆着一把雪亮的兵刃,前端是一个弯月形的铲,尾部是一个斧状的铲柄,末端开刃,是为月牙铲。此人身材魁梧,昂首挺胸,双拳扣在木椅边,虽是刀客打扮,却有几分官威,尤其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些神气。

    “京卫指挥使司经历牛道远,为何突然辞去经历一职?而且还要这么仓促离京?” 站着的一人阴阳怪气说着。这人身穿飞鱼服,带着一百个番子打扮的人围在一边,看模样应该是个东厂档头。

    那牛道远说着:“我本隶属京卫指挥使司,不归东厂,也自问没做过任何作奸犯科之事,辞官回乡无需向劳为权你这位东厂掌班交代吧?”

    小奕这些天在京师也听说了东厂好些事情,魏忠贤名义为督主,但实际指挥由掌刑千户周文武执行。周公公手下则有掌班数人,而这位劳为权就是其中一位最得力的助手。

    “牛道远,既然你已经不是朝廷中人,那就是江湖人了。江湖人,江湖事,江湖的方式来了断。听说你近期得了本秘笈,哼哼,识相的还请交出来。我汪德群保你一路平安回乡。” 一个身高九尺、相貌堂堂的剑客带着十个弟子立在一旁。

    “哼,原来是泰山派的汪德群,放着好好的泰山剑法不学,非要贪图什么宝典神功,不怕丢脸吗?再说,我这只是一本梵文经书,哪有什么秘笈?” 牛道远对着汪德群说。

    “既然是一本梵文,那还请交给咱家。九千岁对这些经文颇有兴趣,相信牛经历不会忤逆九千岁吧?” 劳为权冷笑说。

    “劳为权,你这名字取得真好,一生操劳为权。我已不是朝廷中人,所以经历二字就不要提了。既然不是朝廷中人,也无需取悦九千岁。至于这梵文经书是在下的物品而不是什么密函,更不是什么神功。在座各位或是朝廷或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之理。” 牛道远虽说气定神闲,但右手却摸着刀柄。

    “牛兄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听闻牛兄手上得到个密本,有说这是牵涉到什么朝廷党争机密,也有说这是数十年前危害武林的宝典神功。在下心想,若是朝廷党争机密,江湖人无意卷入,但若涉及到宝典神功,那就是惊天动地。若是这神功落入歹人之手,恐怕江湖又会腥风血雨,所以在下为了江湖苍生,才冒昧前来。”

    小奕认得说话这人是峨眉剑宗断涌,说话的时候总爱眯眨着眼把鱼纹挤一挤,同时露出白齿笑容,显得格外油滑世故,只是瞳孔不时散发出不可琢磨的眼色,让人感觉微笑的背后似乎暗藏玄机。断涌身边亦站着十来个弟子,亦是来者不善。

    “我等习武之人,本来就要行侠仗义,挫强扶弱,若能习得上层武功,必然造福武林。”一人中等身材,略带发福,前额阔亮,面色古铜,甚是大纹大路模样。

    “哼,昆仑大侠展云飞竟然带着弟子们来送老夫,老夫真是受宠若惊。展大侠说的可是道貌岸然!既然这般行侠仗义,何不北出山海,西进陕北,灭建州剿闯贼,以阁下的武功对付这些反贼绰绰有余了。” 牛道远连叶带茶吐到地上,一脸不屑。

    “牛道远,若不交出,莫怪贫道无情。”一清瘦男子留着杨柳须,身穿宽大道袍说着,跟随的十几个弟子亦亮出兵器。

    “什么风把青城派的苏安护给吹来了?不知是安的什么心,护的是什么鸟?”牛道远正眼也不看。

    “泰山派、峨眉派、青城派、昆仑派,都联上了东厂,找上我牛道远,还有我崆峒派。哼哼,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门派赶来。不过几位真是未卜先知,老夫才递交辞呈要归回故里,几位就如同及时雨似的给我送别。”

    “咱家听命于九千岁和周公公,你们武林恩怨与我无关。此处是皇城脚下,不是法外江湖之地,一切以我东厂号令为准。” 劳为权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顿时雪亮的绣春刀刀光四射,随后再阴狠说:“就算是宝典神功,也是大内的!当年红丸案后,宫中起火,据闻收藏郑和武功秘笈的残本亦付之一炬。刚死的利虎国当年就在宫中任职侍卫,后来辞官建立了铜牛镖局,这时间可真巧。我早就怀疑这利虎国不安好心,只是当时碍于他和顾命大臣杨涟关系密切而不好调查。周公公收了匹卧槽马在铜牛镖局,却找不到任何密件。只是前些天有个柳影泉的江湖女子跑到京师去找利虎国,两人谈了好一会,随后利虎国神神秘秘送她走。跟踪的探子回报,柳影泉离开京师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好像还给了你本经书,然后你就迫不及待辞官要走。哼,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是杨涟密函还是宝典神功,都是九千岁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奕想着,这些天京师看是云谲波诡,可主要都是朝廷党争带来的厮杀,就算漕帮被伏击,或多或少也看是牵涉到军政大权,可历来江湖人都不愿卷入朝廷纷争,今日几大门派怎会不约而同来到京师。听这语气,这些人肯定不是为了女真间谍来京师,而是为了争夺什么宝典神功。

    小奕再想,这些江湖门派来自大江南北,来京师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莫非他们事前就收到风赶来京师?说起宝典神功,小奕只知道数十年前,有一邪门武功祸害江湖,使得好些门派高手被杀。据闻这邪门武功后来被毁,江湖也因此平静了数十年。只是由于杀戮过多,以致各大门派人才凋零,一蹶不振,直到近年来才略有气色。听这劳为权的话,原来大内还有一本残缺不全的神功秘笈,只是不为人知。看来这些想着一飞冲天的武林高手应以为宝典神功重出江湖,且落在牛道远的手上,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来追杀他,至于真假,就无人在乎,反正先拿了经书再说。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此时汪德群身边一剑客喝道:“掌门师兄,让我丰钟山取他脑袋!” 说罢拔剑刺向牛道远。丰钟山以为牛道远乃一老兵,武功不过尔尔,哪知道剑刚刺到牛道远跟前,却被他跳开。本不以为意,哪知铲光一闪,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侧肩扑来,赶紧转身举剑挡之,却不料牛道远力气如此之大,竟然一铲砍断丰钟山的剑。丰钟山见势不妙忙往后跑,牛道远哪里肯放,往前扑去,一铲杀去。但听惨叫一声,丰钟山全身被铲为两段却非即刻死亡,而是动脉喷血,上截身体在地上乱滚哀嚎,下截身体的两脚还动了几下,那嚎啕痛苦声让人好生不忍。上截身体连血带泪爬到汪德群脚边哀叫:“师兄,求求你,杀了我。”

    腥风血雨

    汪德群走到丰钟山身边,摸了下他的头叹了口气说道:“师弟,放心,师兄会为你报仇。” 话音刚落,眼睛一闭,面孔一缩,手掌猛然用力,丰钟山顿时毙命。

    众人不由后退几步吸了口气,内心都觉得牛道远武功了得,只是手段未免毒辣了些。

    牛道远脸色不变坐回椅子,举起桌上温度尤暖的茶杯,轻蔑说道:“你们应该知道老夫我未入官门之时,是崆峒派的大弟子,这副兵器就是崆峒派的月牙铲。”

    “我们为丰师叔报仇!” 一刹那剑光耀眼,九个泰山弟子手持兵刃围攻牛道远。却见牛道远不慌不忙,手指轻微一捏,茶杯爆裂,就在碎片落下之时,左手一挥,如同疾风扫叶飞去前面,一声惨叫,前面三个弟子咽喉割裂。众人惊呼,“玄空门诀!”原来玄空门诀是崆峒派秘传之宝,以历代掌派独修之功法,合上《灵龟法法》,《子午流注》之时辰、穴位、脉络,以及《易经》之卦相推断,配合气功引导助力,一触即可借力将对方击毙。

    左右两边泰山弟子的长剑刺向牛道远,看这二人用力极大,牛道远身子一晃,玄空门掌借助二人力气推去,竟然使得二人身子失控,像木偶似的不能自我,手中长剑穿透对方胸口。一名弟子举剑劈向牛道远,却被他使动月牙铲,剑刚到面门,小腹已被铲破,肠断四流。另一弟子从背后杀去,料不到那牛道远像是脑袋后张了个眼睛,左腿使劲一踢,正中胯下,顿时嚎啕毙命。余下两名弟子心生畏惧,正犹豫着,冷不防牛道远的月牙铲已到身边,一铲一推,一个头颅落地,另一个被推上半空,落地时肝脑涂地。

    汪德群大怒,正想杀去,却忽然想着,“我带来的泰山弟子全部被此贼杀掉,以我的功力和他硬拼,估计是两败俱伤,还不是益了其他人?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那汪德群貌似丧气般的坐在一边的角落里,众人无不取笑为无胆匪类。

    “客官,请喝碗茶,吃些点心。”看似茶馆女掌柜奉上一碗茶和几个点心,汪德群举起茶杯正要喝下去,突然内心一怔止住,“生死关头,还是小心为妙,就怕茶点有毒误了大事。”

    忽然间,青色剑光冲天而起,剑在前端秀出个亦幻亦真的剑花,一开场如同莲花般杀向牛道远,众人一看,原来是青城派的苏安护。这青城派创自东汉时期的张道陵,也就是民间奉称的“张天师”。传闻张天师曾得太上老君传授于雌雄剑,要他诛灭横行蜀地的六大魔王、八大鬼帅。张道陵精修千日,练成了降魔剑法,后在青城山上设下道坛,以雌雄剑和恶鬼大战。他站立在琉璃座上,任何刀箭一接近就立刻变成了莲花,随后再挥雌雄剑将山劈为两半困着魔王鬼帅动弹不得。这雌雄剑以及留下的天师降魔剑法历来就是青城派的镇山之宝,而这苏安护使得就是雌雄剑和天师降魔剑法。

    只见那苏安护手中长剑约四尺,护手呈蓮花,剑柄铸龍紋,狭长剑体灿金光。剑法开招时如同莲花初开,但杀近牛道远时,却已不是一个剑头,而是在瞬间变出无数个剑头。正是前一会还是小荷才露尖尖儿,眨眼后却变成犹如盛开的莲花。然而众人并无觉得娇美之感,反而觉得这剑法繁复凌厉,剑光飘荡,让人瞻前顾后无所适从般,又带着狠、准、快和变。加上苏安护身型清瘦,且衣袍宽大飘飘,颇有张天师重临之气派。众人见这剑法无不啧啧称奇!像是看到当日张天师以雌雄剑和降魔剑法收伏鬼怪般的神化,只是内心想着,传闻张天师留下的是雌雄剑,为何只见一把长剑?

    牛道远亦无防守之意,而是采取崆峒武功一概凶猛之风格,以攻对攻。但见牛道远挥动月牙铲,集戳、扫、拍、撩、劈、挂、砸、绞、撅于一身,动作多变,却又势势相连,整个人身械合一,气势磅礴。普通铲法岂能如此猛烈?原来这牛道远将崆峒派的玄空门秘技应用于月牙铲上,攻击时招式多变,招招紧逼,连绵不断,有排山倒海之势。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二人拼斗,剑来铲去,你攻我挡,如同魔道相争,但到底是道高还是魔高则一时片刻看不出。剑铲交集一起,二人混合内力,跳上空中。牛道远大喝一声,左手打向苏安护。苏安护接掌,砰的一声,击在一起,双方互拼内力难以分开。料不到那苏安护握着剑柄的右手突然手指一转,长剑柄中竟然射出一把不到一尺的短剑,刃身细锐,中央沿剑脊开有血槽,护手雕成一虎头,展现猛虎出山之凶狠。且不说众人,即使牛道远也想不到所谓雌雄双剑竟然是长剑藏着短剑,在狭路相逢之时,如同暗器射出。牛道远也算江湖好手,身子一闪,避开要害,但难以全身而退,短剑含血穿透左胸,一时站立不稳,对着苏安护骂道:“什么雌雄天师降魔剑法,不过是暗箭伤人的卑鄙打法。”

    苏安护缓缓走到牛道远跟前,看着中剑的对手哈哈说道:“神魔相争,本来就是斗智斗勇,何鄙之有?牛道远,把秘笈交出来。”

    突然间,一人从顶棚穿破而下,但闻声如开山劈岭,苏安护一时不防,竟然被那人一拳打爆后背,内脏赫然破裂喷出,满地鲜血,回头断断续续说了句:“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就扑倒毙命。

    “小人之招伤我师兄,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那人面圆耳大、貉腮胡须,原来是崆峒掌门曹峻峰,也就是牛道远的师弟,使用的是崆峒派另一绝学“崆峒神拳”。

    “师弟,幸亏有你。” 牛道远说。

    “师兄莫怕,我来助你,秘笈不能落入这些无耻小人之手。” 曹峻峰道。

    牛道远本是喜悦的心突然变得阴沉,手紧紧按着胸前,里面像是藏着什么贵重物品,一脸严峻说道:“师弟,你不是在崆峒山吗?如何得知秘笈之传闻?又这么及时千里迢迢赶到京师。”

    曹峻峰脸色一变,随后缓和下来,“师兄,你想哪儿去了?我半个月前在山中收到一封神秘书函,说宝典神功在大内禁宫,源自郑和抄录的残本,而今已然流出禁宫,藏于京师。学武之人,最喜提升自我,何况这是数十年前叱咤风云的神功秘笈,于是赶来京师。到了京畿,听闻师兄因得一秘笈而被人追杀,于是特意赶来这里相助。你我自小一同长大,师兄天性高于我,若非当年加入官途,崆峒派的掌门已然是师兄的囊中物,师弟我岂敢有非分之想。”

    牛道远道:“如此甚好。只是什么秘笈,就一本梵文经书,真假不知,却被人传遍了天下,使得这些贼人都来夺取。师弟,你若是帮我杀退这些贼人,我与你共享这经书,否则。。。”牛道远顿了下,从怀里取出本经书,握在手上狠狠说道:“我就玉石俱焚,把这真假不知的经书毁掉!别怪师兄先小人后君子,只是这世道实在混浊,师兄不得不以小心之心度师弟的君子之腹。”

    “师兄,咱们一言为定,我助你退敌,之后咱们共享这经书。” 曹峻峰的拳头已然握紧。

    树丛后的小奕暗想不对,听这些人的对话,牛道远刚得到所谓的“秘笈”,这些人提前已然得到信息,这时间逻辑说不通,除非有人提前散播秘笈流出禁宫、藏在京师武林人的传言。若是如此,这散播出去的人安得是什么心?不管这是杨涟密函还是绝世武功,已然把天下武林聚到京师闹了个天翻地覆,看来京城的水真深。

    青城弟子举起剑正要杀向曹峻峰,却见那曹峻峰铁拳带风,刚猛阴柔并济,或以横扫七军之势,或以漩涡内缩之态,一拳入肺,一拳碎心,一拳伤肾,一拳震脾,一拳击肝,错综复杂却又声势煊赫,再看青城弟子竟然都立在地上纹丝不动,连眼珠子也是停滞不转。

    劳为权使了个眼色,一个番子走过去拍了下个青城弟子的肩膀,竟然突然坠地,再接着其他站立的弟子也纷纷倒地,原来这些人的五脏六腑都已爆裂。

    “崆峒神拳的杀伤力果然是雷霆万钧,只是对些晚辈弟子下此毒手未免辣了点!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何苦为了本真假不知的神功而成为世仇?” 想到这,小奕对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高手充满了鄙视。

    “真是兄弟同心,其利断”,牛道远拍了曹峻峰的肩膀,个“金”字还没有说出,料不到曹峻峰的手肘忽然往后一撞,正穿牛道远的心口,顿时口吐鲜血,对着牛道远瞪着眼睛:“好狠啊!师兄你都敢杀!”

    曹峻峰一把夺过经书,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师兄你也是在提防着我,我就不信逃出生天后,你会和我共享神功。再说,师兄你已深受重伤,带着你如何杀出去?还不如让我练得神功,光大崆峒,为你报仇。”

    峨眉派的断涌对着昆仑派的展云飞点了下头,二人徐徐走来,站在曹峻峰的身旁。断涌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展云飞摇头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想不到曹掌门竟然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事。展某虽非崆峒弟子,但生平极为痛恨残杀同门的禽兽之行,今日我要为崆峒派清理门户,为武林除害。”

    “一群伪君子!说的比唱的还动听!你们两个是一起上吧?” 曹峻峰怒目而视。

    断涌和展云飞也顾不得什么以多欺少的江湖大忌,两人围着曹峻峰杀去。看那断涌剑光敏捷灵气,却又带着大开大阖、刚烈沉猛之风。原来峨眉武功源自白猿祖师,即春秋时期的武师司徒玄空,其模仿峨眉山上的白猿形态从而创造了二十四式白猿剑法,堪称剑术之先河,特点在于招式奇幻,神妙不测。而断涌尤其醉心剑术,一日游大足石刻,见其规模宏大却别有乾坤,于是留心观之。传闻南宋时期,时称"六代祖师传密印"的大足僧人赵智凤在宝顶山开坛,将一套高深剑法隐于石刻雕像之中。机缘巧合加上天性聪颖,断涌居然能参透其中玄机,于是将赵智凤的剑法溶入峨眉灵巧清奇的剑法中。难怪断涌这剑法不同于寻常的峨眉剑法,而是清新飘逸却又苍劲有力,风姿翩翩却又慷慨激昂,时如白猿无影无形,时如蛟龙飞天、姿态横生。

    再看那展云飞的昆仑剑法,凶狠凌厉。再看其步法,潇洒大方,似行云流水,汇集了刺、劈、撩、点、抹、带等剑招,却又使得盘旋飞舞、曲直相乘,颇有善攻者当于九天之上之气魄。小奕擦眼再看,惊觉展云飞和其剑如同云龙在天来去自如,原来已将昆仑心法的精力凝聚为有形之物,是以气力控宝剑于无形中攻击,这就是昆仑派的镇山之技“云龙剑法”。

    曹峻峰以一敌二,毫无惧色,只见神拳快如风,密如雨,吞吐闪烁,同时发出或刚猛或阴柔的不同劲力。一时之间,断涌和展云飞都未能伤到曹峻峰,只是这崆峒神拳伤敌力强、伤己也重,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曹峻峰内功雄厚充沛,内脏亦会逐渐受损。只是现在大敌当前,加上曹峻峰贪图宝典,于是杀得兴起,毫无顾忌。

    断涌和展云飞当然心知肚明,二人一改先前的速战心态,而是合力周旋于曹峻峰之边,让其耗损内脏,就能不战而胜。曹峻峰正全力血拼,忽然惊觉一股寒流瞬即从后杀来,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紧接着一道剑光削过,动如雷霆疾发。说时迟,那时快,背部已被砍入。痛叫一声,回头看,竟是泰山派的汪德群偷袭。刚才青城派的苏安护以短剑暗伤了崆峒派的牛道远,之后曹峻峰偷袭杀了苏安护和同门师兄牛道远,而今又被泰山派的汪德群从背后杀死,看来这一切都是天道轮回。

    小奕看到这一切内心叹着:“任凭这些人武功如何了得,却逃不过暗算。正面杀敌数百招都未必能成功,背后害人却是一刀毙命。人道是武功险,我看是人心更险。前一刻还虎虎生威,后一刻就让人从背后轻而易举结果了。”

    看到经书随着曹峻峰的尸体沾着血落在地上,峨眉派的断涌、昆仑派的展云飞和泰山派的汪德群都没有去拾起的意思,因为他们都在提防对方。先去捡拾之人必然露出破绽而被偷袭,于是皆站着不动,互相注视着对方一举一动。

    风云从来没有离开过

    远远看去,苍黄的原野上,横着个萧索却又血腥的茶馆,几根残木破壁将其支撑于尘土中。可以想像的是,这里的一切生物都会跟着茶馆荒废死去。时间的碾压、历史的经过是偶然,也是必然,就像这些满身杀气的江湖人物将在此消失似的,是偶然,更是必然。

    “什么风云再起,其实风云从来没有离开过。因为风云就在心里,有心就有风云。。。”

    (时间截止:五月初三酉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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