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悦
月圆之夜
本文参加【六专题】八月征文《月圆之夜》简书【六专题】八月征文丨月圆之夜，谁人未眠？
母爱注定是一场不会“满月”的轮回，却拼尽余光，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2017.8.23 星期三 晴
中秋，空气里掠过一丝丝凉意，窗台上，露珠被那一轮圆月映照，如同一双双暗涌朦胧的眼睛，晶莹透亮。
此时此景，我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一轮当空的皓月，想起了我的外婆。那一位镶着一口金牙，白发苍苍，额头上印满岁月痕迹，拄着拐杖，弯着背，却依旧笑如花开的老人。
那个时候，她一如往年，在中秋节到来之前，早早就开始准备好做月饼的材料，和面，拌馅·····动作极其麻利，所有工序显得井井有条。
母亲总说她，何必这么麻烦，在外面买个月饼吃不就可以了？而外婆说，外面弄的哪里有那么干净，而且我放的料都是自己调制的，你们吃了不容易上火。
她这么一说，母亲也只好随她，因为母亲知道，外婆是个倔强的人，只要她认定要做的事情是难以改变的。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外婆是心疼钱，更加心疼母亲的辛苦，外婆觉得母亲白手起家，要带着我和弟弟，还要外出赚钱不容易，所以，我和弟弟从出生开始便是外婆带的。
我与弟弟只相差一岁，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辛苦忙碌的人。白天母亲去上班后，她趁着我们休息的一小会时间，洗衣拖地，麻利地把家务干完，傍晚还要为全家人做饭，为的就是等母亲下班回来就可以直接吃上香喷喷的饭菜。
而晚上睡前她又习惯性地给我们讲故事，哄我们入睡，天热的时候为我们扇风，直到我们睡着。寒冷的冬天她又把我们冰冷的小脚丫夹在她的大腿间取暖，半夜起来为我们冲奶粉，换尿布······
三百六十五天，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的觉，这样的坚持一直到我们上小学，读初中。我们念高中之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如此，从小我们跟外婆的感情最深。
这样一来，年幼的我也曾经怀疑，母亲是不是不爱我们，为什么家里几乎所有的活都是外婆干的。而每每我们对母亲有所怨气的时候，外婆总安慰我们，母亲挣钱辛苦，要理解她，善待她。
这样的话一直说到我长大。而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十八岁上大学的时候。我十八岁那年的中秋月圆之夜，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而她的离开，让我明白了母爱不能像八月十五天上的皓月，它是一场注定会辜负的轮回，一场不会“满月”的轮回。
我仍记得，在那个笼罩着悲痛和伤心的灵堂上，在亲戚朋友泪水决堤的瞬间，母亲只是沉默地把头埋得低低。
那一刻我撕心裂肺，泪雨滂沱，用嘶哑而又刻薄的声音质问她，外婆走了，你为什么不哭，亏得外婆在临走之前还说放心不下你，有愧于你，没想到她走了，你连眼泪都没有，我甚至毫无礼貌地骂她不孝。
然而我却未曾注意到为外婆守灵的那些天，她到处张罗着一系列的丧葬之事，三天三夜未曾合过眼，而我没有想到在这么忙碌关键的时刻，只要快到吃饭的点，她还是会准时提醒我吃饭，并到厨房里另外给我煮易消化的五谷粥。
因为她知道我有胃痛，怕我因为太伤心，任性不吃饭，影响胃功能恢复，而她的好意却一次次被我打“翻”，看着洒落在地上的粥，破碎的碗，她嚎啕大哭。我知道，一定是我伤了她的心。
外婆走了之后，母亲包完了所有的家务活，每天又起早贪黑准备快餐店的生意，赚钱供我们读大学，准确来说，是从那之前，外婆生病的时候开始。
那时，除了做家务，挣钱养家之外，她还要照顾生病的外婆。而我却在外婆去世的时候生了她很久的气，只因为没有看到她在外婆的灵堂上流泪，便断定她不爱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走了，她却没有流泪，亏她的母亲在满头白发的时候，还坚持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替她做完她分内的工作，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就算了，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她还是要这样袒护她，毫无保留地为她付出。
许久之后，我对她的怨气才慢慢地消失，只因为每次想起，都记起外婆曾经对我说的话：“你妈妈挣钱辛苦，请多理解她，善待她。”
其实，我知道，母亲一直都是爱我的，读书的时候，每次回到家里，母亲早已张罗好一桌我最爱吃的饭菜，夏天的晚上，她总是替我撑好蚊帐，赶好蚊子，提前开好空调，为的就是让我安然入睡······
只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不理解，总是在不经意间把她的爱拒之千里，只是因为我们对她的爱变成了依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只要她做得有那么一丁点不如自己的意愿，便会埋怨不已。
后来，我成家立业，工作紧张又忙碌。母亲怕我上班辛苦，所以白天晚上都帮我带孩子，除此之外，平时的洗衣做饭买菜也都是她一个人包完，一如当年外婆帮助母亲一样，而女儿对她的依赖，就如同当年的我对外婆的依赖一样。
我才渐渐意识到有些爱虽然没有言语，但一直就是这样默默地重复着。
记起外婆三年忌日的那天晚上，依旧是当空的皓月，只是少了外婆，多了一份凄凉。我和母亲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轮明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外婆，于是我弱弱地问她。
“妈，我想知道为什么当年外婆走的时候，你没有流泪，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当然难过，可是我还有你们，你父亲走得早，你和弟弟都需要我的照顾，只要想到你们，我就不至于绝望，如果我不能坚强，谁来替你们勇敢，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母亲低沉着声音，我注视着她，她头上的白发已经根根分明，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显眼，眼睛里暗涌闪耀。
“其实，跟你外婆对我一样，同样，我对你也是有愧的，我怀你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注意身体，也因为年轻，没有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你出生时候就备受疾病的折磨。此外，本想在你父亲去世后，趁着你们都还小，给你们组建一个好的家庭，然而，又是自己的执拗，一年又一年都给耽搁了，是我没有尽力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
母亲说到这里，我的泪水像决了堤一样，喷涌而出。是的，父亲走了那么多年，母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而外婆又是因为心疼母亲，为她倾尽所有。
现在母亲又是同样地心疼我，一如我始终牵挂着女儿的成长一样，我们不过在时光的长河中不断地轮回着母爱，为了自己最爱的人，注定要辜负最爱自己的人。
而多年之后，还未来得及报答母亲的恩情，母亲已经老去，永远地离开我们。现在随着女儿渐渐地长大，才发现，同为母亲，我们只不过走着母亲走过的路，而母亲走的也不过是外婆走过的路。
才知道，原来母爱是一场不会“满月”的轮回，总有遗憾，总有辜负，但一直在路上。
(大家好，我是与君成悦，爱码字的身怀六甲的二胎辣妈，希望大家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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