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亦Iris
一
猛然被什么东西勾起了回忆，觉得好久都没想到当初的那位小小少年了。
记忆中的那位少年永远也不会老，还总是单肩竖挎着他的那个亚麻色斜挎包在我脑海里飘荡，宽松的背心和短裤在瘦削的身上罩着，显得更加松垮。
他并不是当时穿衣打扮时尚、长相帅气逼人的那类人，我更愿意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小混混，反正和我不是一个风格的一类人。
二
我是一个不典型的乖乖女，特别听长辈说的我愿意听的话，做长辈说的我愿意做的事。也就活得那样，幸得成绩不好不坏，得以小范围的自由。
于是什么班主任的课后进修班也没去，因此也不得班主任喜欢，座位就排在了倒数一二三排，让我自生自灭，这才得以和那些真正不爱学习的同学们——比如说刚刚说的那个他，沐繁——扎堆，才沾到了一点点丰富多彩的生活。
三
沐繁这个人，怎么说呢。
首先一点，和他同桌多次，且许久。我俩姑且算是熟识吧。
其次，他成绩不好还不实诚。家里寄予厚望，作文书给他买了一本又一本。奈何他本人实在不感兴趣，知道我爱看书，吹牛时告诉我说他家里作文书超多，我看都看不完，但是他从来不看，书回家的时候什么样，被当废品卖掉时还是什么样。
于是我就顺水推舟把这些书借了来，以每天一本的频率高速阅读，坚持每本书中间都沾了一根熟面条。这一繁重的工作导致我一连吃了大半个月面条！
然后他果然就不借给我了，官方理由是不爱护书籍，实际上当然是那些把书页粘在一起的面条了。
不过骚年，等一下，说好的你从来不看呢？
可真真是个大骗子！
其实沐繁这个人也挺好。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说，沐繁沐繁，我心情不好诶。沐繁就会大义凛然地把他的手臂伸过来，让我可劲儿地拧，保证不发出一丝儿声音来。
记得有一次，我实在看不过去他那隐忍得青筋暴露的脸，只得把浑身力气都集中于手指，希望他能叫出来，以免憋出病来不好，然而他并没有，他只是默默地用另一只手把桌上的笔袋放进了嘴里而已。
前面一排的同学偶然见此神操作，开始呼朋唤友转头来看稀奇。为避免更大的骚动，我只好讪讪地放下了作怪的手，垂头听课去，可不能破坏了我的形象。
不过也别说老是是我欺负他啦，这小子可坏了。
有段时间我坐他前面，上课的时候我的后颈老是痛，跟被皮鞭打了一样。可就算我每次痛了就立马回头，我也什么都没有发现。直到有一次听到他和旁边的男生聊天，才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以前开午餐肉罐头，需要一个像钥匙一样的开罐器。他就把那个开罐器类似锁柄的地方缠了一个银行捆钱的橡皮绳儿，留了一截来弹我，一系列动作就像打没有子弹的弹弓一样。
偷听完毕后，我在他文具盒里发现作案工具一堆，人赃并获，狠瞪几眼，表示并不罢休。
回家后我寻找材料，做了一个大致一样的工具，在家试玩，始终感觉没有他做的那个那么痛，不知是否还有窍门，遂放弃报仇雪恨。
毕竟人家沐繁，好歹也是一个混社会的人呀，惹不起惹不起。
那个时候，成绩不好的人大多都在混，或者说混的人没几个成绩好的。他们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学校外和社会哥称兄道弟。平日里你打我我打你，混得厉害的包里还要揣一把长刀，有备无患。
不过沐繁颇有头脑，长袖善舞，哪里都混得开。
他有时候开赌场，用作业纸做筹码，猜骰子点数大小，赚点草稿纸和作业本；有时候从校外小卖部买点流行的糖粉，拆出来用作业纸装点，搭配小吸管，可以用吸管吸着吃，也可以直接吃，用吸粉的噱头卖给其他同学，当时很有点黑社会毒枭的感觉。
不过他的这些事从不让我参与，与其他同学讨论那些生意的时候也不让我听见。哪怕是他和另一个同学中间只隔了一个我，也绝对不会直接把我忽略了两个人小声交谈，而是“扔”纸团交流，而且纸团绝！对！不！会！过我手！
对的，就是这么防备。
所以那个关于他的最后就不要问啦，姐什么也不知道。
姐才不care呢。
(ノ=Д=)ノ┻━┻
四
不过转眼间，快十年啦，我们早都各奔东西，自毕业考试那天偶然一撇后，再也没有见面了。
还记得毕业考试前，暗潮涌动，大家都在抓紧告白。
十年前，手机还没有人手一个，QQ似乎也还是一个稀奇的东西，毕业聚餐还没流行。土得掉渣的我们，只能在毕业考试前的最后一堂课默默说再见。毕竟就此一别，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那个时候，他的暗念对象是谁也成了一个新闻。他只说了两个线索，一个是咱们班最漂亮的，一个是文静的。
漂亮的这个没法儿看呀，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家只有重点往文静的里面找。
沸沸扬扬闹了一段时间，出了几个候选人，又确定了一位。在两位当事人都没有明确回复下，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自告奋勇帮他告白。
我一进教室，就看见另一位当事人在源源不断的“表白者”前不断娇羞，间或轻声阻止，却太温柔了，根本抵挡不住起哄群众。
或许是看不下去了，或许是快上课了，抑或许是太害羞了脸皮挂不住了，反正当我的目光转向沐繁时，他立即站起身来开始出声呵斥，阻止大家的行为。围观群众悻悻而归。我也走过了，背对着另一位当事人，没看到她的表情。
后来，后来……
我也好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啊。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沐繁呢？那个少年有没有壮一点？后来有好好学习吗？
一肚子的疑问，就只能留给那些分开了就难以再聚的同学告诉我啦，后续也就无从说起。
只不过，猛得还是会想起他啊。
五
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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