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声婴孩啼哭,我便出生了。
这是一个没有记忆的时段。
母亲说,在我之前,有个姐姐,姐姐出生就去世了。
邻居王氏妇女时常来我家,她会时不时跟我讲起姐姐。
她说:“你母亲很年轻,第一个孩子嘛,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懂。你母亲肚子疼的时候,都请别人帮忙揉肚子,有时候啊,还是叫我帮忙的呢。可谁知道,这样一来二去,导致你姐姐一出生就去世了,唉!”说完她总在后面叹口气。
姐姐的离世,让我一出生就成了老大。
奶奶一看到出生的是个女婴,没有多说话,更谈不上欢喜。
那时候,家里穷,好吃点的东西都没有。奶奶更是不愿来家里看我和母亲,大多数时候,都是外婆在救急。
我有四个叔叔,爸爸是老大,还有一个姑姑。哥哥是二叔家的孩子,比我大一岁。这样的一大家子人,同住在一个老式木房里。
老式木房分了三间,中间一间是堂房,基本上都是摆的杂物。另外两间的楼上,满满都是农作物。木房的右边,是一个挺大的场地,边上都是叔叔种的树,还有一小片竹林。场地上有两个独立的猪圈,家里养的有猪、牛、马,有时候猪和牛同一圈。木房左边,靠着木房搭建了另一间小木屋。分家之后,父亲母亲带着我住进了小木屋里。小木屋的一边,还有一个独立的猪圈,挨着猪圈和小木屋的中间,搭建起另一个可以自由活动,在里面烧水,煮猪食的地方。
听说以前爷爷是村长,比较霸道。
新中国成立后,爷爷带着村里的人分割土地。爷爷的霸道,让我们家分到的都是好土地。所以那会儿,我们家还算富有。
父亲去镇上挖煤挣钱了,小木屋里,只有母亲和我。
虽然只是一墙一隔,但奶奶基本上不来看我。有时候,奶奶在家里烧火,故意烧一些烟大的草熏我和母亲。
母亲无奈,却又没有办法。
母亲并非远嫁,父亲是同村人。所以,好在有外公外婆,后来我们一家人才搬到了三舅的房子里。
听母亲说,小的时候,我拉肚子严重脱水。姐姐的离世,让母亲有些后怕。
奄奄一息的我,躺在床上。母亲坐在床榻边,没敢回头看躺在床上基本上没有了呼吸的我。外婆拉了个木凳坐在一边,母亲只能让外婆看看躺床上的我,是否已经死了?
临近死亡的我,最后活了过来。
我从小便瘦瘦弱弱的,母亲说,人岁小,但声音特别大。后来有了二妹之后,我都还没二妹大,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二妹才是老大,有时候还时常把我们叫成双胞胎。
二叔也打工去了,二婶背着哥哥,母亲背着我,时常是一起在地里干活。
用二婶和母亲的话说,我和哥哥的哭声,烦了她们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母亲说,很多次想要把我送人,原因只是我爱哭,一哭起来,如何也哄不了。
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实在没法了,二婶和母亲便把我和哥哥放地上,让我们哭个一整天。
母亲夸张的讲述我和哥哥的哭声,在山上干活的时候,别人老远的听到哭声,都知道是我和哥哥。
二婶总说,只要哥哥一哭,我便跟着哭,只要我一哭,哥哥也会跟着哭。整个山上,只有我们的哭声。
不管我怎样哭,父亲都很爱我。时不时回家一趟,总喜欢把我举高高。
母亲回忆的时候说,有次父亲跟我玩的时候,把我甩出去没接住,重重摔在了地上。
母亲看着被摔在地上的我,还想着,孩子这么小,会不会摔坏了哪里?长大后会不会残疾?会不会痴呆?
母亲把父亲大骂了一顿,此后,父亲再也没敢那样玩过。
父亲很宠我,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不会忘记给我带好吃好玩的。
我到六岁的时候,总共穿过六条裙子。
多奢侈啊,六条!
那时候,很多小伙伴都羡慕我,后来弟弟妹妹也都时常说父亲母亲偏心。
父亲每次喝酒后,总追着我和弟弟妹妹,抓到就亲咬或者挠痒痒。每次都绕着家里的火炉转,生怕父亲抓到。母亲也帮着我们抓住父亲,让我们躲起来。家里就这样充满着欢声笑语。
二妹比我小两岁,弟弟小二妹两岁。
弟弟出生那一年,三舅离开了家乡。
听说,三舅喜欢的姑娘嫁人了,三舅便离开了家乡。这一走,便一生未娶,走了整整十年,毫无音讯,家里一度认为,或许三舅早已不在人世。
三舅留下了一套木瓦房,两间,一间可以入住,另一间有两边是没围起来的,小朋友总喜欢到里面去玩。
我们一家人搬到了三舅的房子里。
那一年,我和哥哥、弟弟妹妹随爷爷奶奶在地里干活,不是我们要去,是被爷爷奶奶赶着去的。
奶奶说,家里有事,让我们去地里玩。
地里是爷爷种的树,我们绕着树追来追去,没有在意“家里的事”。
没一会儿,我们被带回了家,奶奶告诉我们,家里捡到了一个小妹妹。
母亲躺在床上,身边睡了个小妹妹,很多人来贺喜。大人告诉我们,昨天晚上发洪水,家里去水池边捡到个小妹妹。
可我们左想右想,昨晚也没下过雨。
妹妹长得水灵,很可爱。
家里的猪,养在奶奶家的猪圈里。每天喂两次,中午和晚上。
我们住在三舅的房子里,与奶奶家是村子的两边,走个十来分钟。
每次母亲都会带着我,挑着煮好的猪食,去喂猪。
每次在地里干活锄的草,母亲都要背回来,或者去山上割草,丢在猪圈里。
小白猪基本上都睡在草堆里,和着猪粪,等到来年,圈里的草腐烂到一定的程度,还可以作为肥料来种植玉米土豆。
每到来年春天,家里都会忙着把圈里腐烂得黑黑的草,全部背出来,放一堆。和着厕所里的粪,提前再一次通过一段时间进行发酵。最后再背到地里,用来作为种植的肥料。
父亲基本上的时间都在镇上挖煤,家里全丢给了母亲。我背着一个特别小的背篓,每年陪着母亲提前背着这些种植的“肥料”去地里。
母亲没有任何埋怨,年复一年的忙里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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