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进来的宝宝！欢迎欢迎！"
"欢迎大山宝宝！哎呀，这个刷礼的动作真帅！"
"哎呦，你什么时候升级了呀？祝贺祝贺！"
"点关注，不迷路！"
"礼物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我坐在杏子的房间角落里，看着她满脸笑容，熟练地对着屏幕招呼着，笑得热烈而又虚假，我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把这装修简陋的单身宿舍换成金碧辉煌的绣楼，眼前这满脸堆笑的姑娘换上一套艳俗暴露的古装长裙，我呢，变身为古代妈妈桑，这一幕场景，是不是眼熟得很哪？
网络主播美图
悲催的是，眼前这姑娘，还是不怎么受待见的那种。
好不容易等到她说了几百遍"我要下了啊！”"拜拜，拜拜"而终于真的拜拜了以后，我才有机会和这快要走火入魔的姑娘说话。
杏子，我的闺蜜，在繁重的本职工作之余，兼职于某直播平台做主播，心中存着狂野的梦想，盼望能够做到一定级别之后，月入十万。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她一起，狂扫美食街，清空购物车，不亦快哉！
但事实是什么？
苦逼兮兮地熬了十个月，最后还是靠着同在主播圈里混的朋友们帮忙，才堪堪上了13级，距离月入十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又一次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说：“姐们，咱还是换件正事儿做做吧，这做主播，你是红不起来的。”
她抛给我一个妩媚的白眼：“梦想就是用来坚持的，半途而废，永远也不能成功。”
我苦笑：“这也要看值不值得坚持啊！全国想做主播发财的年轻小女生有多少你想过没有？现在红了发财了的有多少你算过没有？看看各大直播平台，真正红了赚了钱的，不就还是那几个吗？人家还是有本钱的，哪一个不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大胸细腰放得开？哪一个红了的，不是后面有大款在力捧？就凭你，姿色平平，不敢露胸，不会发浪，谁来捧红你啊？！”
网络主播美图
杏子急眼了：“勤奋努力就会有成果的，我不也是升到13级了吗?”
我还给她一个毫不妩媚且恶狠狠的白眼：“勤奋努力要找对方向，要找准平台啊姐姐！你那教育教研的微信公众号，多久没有更新啦?登录密码都快忘掉了吧?原来积累的粉丝们是不是都跑光啦?你说坚持做你的教育教学研究多好的事情啊，简直是功德无量，惠及万家的正事，就这么被你扔一边，居然想着到直播平台上面，靠着每天千百次重复毫无营养的口水话，聊着骚，各种使劲地想让别人打赏来赚钱，多辛苦多憋屈不是?”
她懒洋洋地翘起长腿，说：“姐姐我也不是没有资本的人哪，只是咱还放不开不是？”
我忍不住嗤笑了：“毕竟是人民教师，撒娇还行，发浪卖肉你还做不到是不是？可是那些看客们，花钱打赏图的是什么？你能够提供给他们的价值是什么？总不会是来聊人生和事业的吧？”
杏子迟疑了一下：“我可以陪他们聊天啊，我好歹也有一千多粉丝了呢！”
我就差仰天大笑了：“人家花钱是来寻开心和放松的，绝大多数看直播的都是男人对吧?没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也没有谁的钱是容易挣来的，如果你不能抓住他的心理需求，他凭什么要在你这里花钱呢？下班后都是来放松的，男人想看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那么多人各种打擦边球，不就是为了吸引粉丝吗?别人都只差全部扒光了，你连个低胸都不敢露，你凭什么红啊?”
网络主播美图
杏子撇撇嘴：“你把这一行看得也太低了吧？首先，有很多男主播也非常红啊，人家一点也不露对吧？还有好几个大妈也红了呀，年纪大，长得丑，连普通话都说不清楚，不是照样红了啊？”
我忍不住用手指头戳她的额头：“价值！与众不同的价值！大家都是同质化的竞争，内容与形式都千篇一律的时候，出来几个不同形式和内容的，而且是可持续发展类型的，每天都有新体验的那种，你会不会被吸引？这个年头，还得是内容为王啊！撒娇发嗲，再甜美，久了也会腻味。大胸长腿，看多了也就那样。时装模特哪个不比主播们貌美腿长啊？要看大长腿，贴个真人版美图在墙壁上就行了，哪还轮得到你们啊？”
她叹口气，说：“那你说，该怎么办啊？”
我把她书架上已经蒙灰的书抽出几本，“扑通”一声扔到她面前：“我说，你还是早日回头吧。就你干这一行，走不下去的。想想看你们当初一起聚会的那些主播朋友们，现在还在播的还剩下几个了？人家都做到什么级别了,20还是25级了，不也放弃了吗?”
职业精英女性
她把自己在沙发上摊平，悠悠地叹口气，说：“好多人都做到17、18级了，就不做了。还有几个，都过了20级，到25级啦，忽然就做不下去了，死掉了，然后也放弃了。好像20、25级是个坎，过了这一级，内容上都很难有更新了，也没有太大变化了，就像你说的，同质化竞争太激烈，一旦原来大力支持的富豪不支持了，马上就垮掉了。”
我问道：“那你说的几个大叔大妈级别的人怎么红了?”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个大妈，哈哈，只要一开口就是笑点，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可是特别好玩，叫别人不要打赏了，别人还偏要给她打赏呢！至于那个丑丑的大叔，其实人家很年轻的，只是长得着急。他本来就是有钱人，来玩玩的，经常给别人发钱，大家都等着到他的群里去抢钱呢！”
杏子举起手机给我看，上面提示，十分钟之后有一波红包，都是价值几百以上的，等着他们开抢呢。
我算是明白了，合着人家就是靠在上面花钱，以及怼着别人花钱，来满足看客们的猎奇心理，迅速积累粉丝的啊！
我看了几分钟那个主播，肥头大耳，看起来比据说的实际年龄大了起码十五岁的模样，在自己家豪华装修的客厅里直播，一直在用言语挤兑几个和他连麦的小美女主播，各种的炫富和挑逗。我呻吟一声，忍无可忍，把她的手机给关了。
职业精英女性
扳平她的脸，我正经严肃地跟她说：“主播这条路你注定是走不下去的。我建议你换个能够真正持续发展的方向，做一件可以逐步积累，量变引起质变的事情。作为汉语言文学专业科班出身的人，坚持写作可能才是最适合你发展的道路。把你的微信公众号捡起来重新开始吧，积累文字，积累读者，慢慢耐心地发展粉丝。这些都是可以从少到多逐渐积累的。当你的文笔越来越好，内容越来越有质量和分量，读者是识货的，他们能够给你足够的反馈。当有一天，你的力量够了的时候，赚钱也许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你上次不是还羡慕过弗兰克吗？人家一个理工科出身的外企经理，光是开写作训练班，就能在第一年挣到30多万，以后还会越来越好。对比一下网络直播，孰高孰低，不是一目了然吗?”
杏子长叹一声：“看来我们的这种发财梦真是不切实际啊！还是回归本职工作，先从提高自己的能力开始吧。真正有了自己的价值，才能赚到钱啊！”
我“啪”地扔过去一个大红苹果：“回答正确！奖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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