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我的知青生活之割谷
文/芒果君爷爷
九月,秋高气爽。严苛而教条的农历,昭示我们春天耕种,夏日耘锄,秋季收割,一切皆是那么井然有序。辛勤忙碌了数月的农人,自播下种子始,无时不在企盼着收获的日子,处署过后,稻谷渐黄,开镰的日子快要到了。

1971年秋,我们插队落户后的第一个秋收。彼时,山西昔阳县大寨大队成了全国农业的一面旗帜,无论集体种地、劳动管理、薪资付给皆为全国典范。“农业学大寨”被镌刻在山涯上、河堤旁和村舍中,巨幅标语比比皆是,山川河谷举头可见,农业学大寨真是声势浩大著名于世。
时年推行大寨式记工法,即所谓薪酬分配考评法。薪酬是我用的经济术语,其实就是挣工分。现在想来,但凡学大寨亦要因地制宜。大寨高山梯田,江南沃野一片,大寨水源枯竭,荆楚河水充沛,自然资源差异甚大,倘东施效颦必然适得其反。如果非得学习,亦无非是意识形态领域即大寨敢与天地斗争的精神,以及学习大寨的“考评工分法”,惟此工分法才是核心所在。

所谓考评,即生产队根据社员技能和体力强弱,评定出四个等级,并以此划出分值。我们初入农工,体能尚弱,理所当然划为末等。说来不信,末等全是队上老弱病残社员,全队寥寥四人,平素在仓库摘点落地棉,间或凉晒杂什的老妪。我等虽为不足十六的青年,所派农活却与一类等级壮汉比肩而行,超强负荷,苦不堪言。然自下乡首日评定为末等工效起,二年内历经繁重农工,工分竟没有任何改变。同工不同酬,不合理的评分法我们最不能接受,当然,亦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岁月蹉跎,割谷的日子来了。晚饭后,月光之下,家家户户磨刀霍霍,弯弯的镰刀泛着银光。
翌日清晨,上工铃声响起,队长在稻场声嘶力竭的布置任务,人们手持镰刀纷至走向稻田。水田已干涸,谷穗低垂,农人左手拢搂稻秸,右手用镰刀利刃勾住秸梗轻轻后拉,稻子齐蔟蔟倒在田垄里,周而复始,稻田留下寸长谷茬。
老农就地取材,抓起一把割倒的稻子用脚踩住搓揉几下,一根粗糙草绳拦腰捆住稻谷,绳头交叉用力扭转塞进绳底,稻谷捆扎牢固无比。
泛青的稻谷异常沉重,扦担是运送的不二工具。扦担两端尖细,斜扎进硕大稻秸里,用肘臂担于肩膀,极需技巧。沉重稻秸悠悠悬在扦担两端,百余斤压在肩头举步维艰。
割谷累,挑谷更累,入夜,筋骨酸痛躺在竹帘床铺,唉,为什么不能用木车运送呢?
几十年后,农业耕作愈来愈机器化,手工割谷已汰淘经年。小型收割机自由驰骋稻田中,割谷、脱粒、倾卸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称奇。
割谷,最为繁重令人不寒而栗的农活,已经远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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