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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部荡》第二十一章

《老部荡》第二十一章

作者: 徐云喜 | 来源:发表于2017-11-24 18:29 被阅读49次

    老部荡第二十一章一一一知青岁月再回首

    往事莫回首,思来万种悲。

    栽秧筋骨断,割谷土粘眉。

    四载犹似梦,壮怀逐尘飞。

    寂寥无慰处,闲赋雪松梅。

    “站住!你个小狗日地,敢偷老子的黄瓜,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一个彪形大汉,手拿杨叉,在后面骂骂咧咧地追赶一个瘦削的青年。

    青年慌忙逃到队屋,有队长出面和解,队里长者李老先生呵斥那壮汉:“你个愣小子,两条黄瓜生得你命上啦?城里来的娃们找不到哈数,他们没吃过苦,我们得迁就些,尽量帮助他们,再说他们有知识,在帮我们扫盲,前天教你的两个字“仁义”读得屁眼里啦?”

    壮汉讷讷而退,转身挑眉横视那瘦弱青年,瘦弱青年向他做了个鬼脸,大家哈哈一笑。

    晚上,瘦弱青年给家里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儿子想你们了,今天是我来这个村里的第五天,除了生活吃不习惯,我过得还是很开心的。这里有绿油油的禾苗,金灿灿的稻谷,挺拔的树木,青青的蔬菜。树上有知了,水里有游鱼。有清新的莲蓬,香脆的黄瓜。这里的乡亲淳朴善良,热情好义,都很照顾我的,你们不用担心……

    我会扎根农村,努力劳作,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青年。这里交通不便,邮电所一个星期来大队收一次信件,我会每一个月给你们写两封信,你们也多保重身体!向爷爷奶奶、弟弟妹妹问好!

    儿子:新学

    1971年6月5日

    这个青年叫杨新学,是从武汉下放的知识青年。

    上世纪60年代,一批又一批的城市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当时知青下乡和现在当兵一样光荣,街道上还敲锣打鼓欢送的,初中生、高中生毕业后,下乡插队落户,与广大的农民同吃、同住、同劳作。当时的宣传口号:“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都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也有老人讲,那个年代工业不发达,商业不繁荣,农村落后,国家财政困难,不得不采取权宜之计,疏散城镇人口,大家都来种田,以求工作和温饱。

    当时我们家乡叫四新公社曙光大队,常年有知青50人左右,分到一队的知青有4人:杨胜利(人称大杨),肖望喜,李建华,杨新学(人称小杨),均为男性,生产队干部腾出村民曹青山(单身汉)的两间土坯房让他们居住,生活条件艰苦,没有饭桌,就用一个脚盆倒扣在地上当桌子,没菜吃他们便晚上外出打鸟,寻鳝鱼,好在邻居谢婆婆时常送来一些蔬菜。

    他们那时17、8岁,是高中毕业生,我们队文盲占大多数,他们晚上教乡亲们认字,给他们讲城里的故事,白天同乡亲们一同出工劳作,累了咬牙挺住,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远非现在年轻人可比。

    杨胜利爱好下象棋,肖望喜会拉二胡,李建华会修无线电收音机,杨新学会写诗,都有一技之长,也许正是这些兴趣爱好支撑着他们坚守在农村。大约3年后,杨胜利被推荐到一所重点大学深造,肖望喜与杨新学被送到一所高等职业学校学习,最后离开的是李建华,他首先进修医学后转为从政。

    2001年11月15日,原武汉下乡知青李建华一行来到阔别20多年的第二故乡,即插队落户之地王家岗村一组(原曙光一队),千里来寻故地,故人相逢,热泪盈眶,相依相拥,几多辛酸,几多悲喜,化作凉爽的秋意。岁月催人老,乡音情依旧。回首往事,百感交加,有诗为证:

    响应领袖言,农村天地阔。

    凄凄别父母,怅怅悲离索。

    四载时光短,思来喜事多。

    唐诗佐烧酒,宋词充大馍。

    标语习书法,宣传当练歌。

    灯下读红楼,垄上锄青禾。

    栽秧似琴瑟,晒场如鼓锣。

    对弈书情趣,思乡寄笔墨。

    热时荡湖水,冷来缩草窝。

    临风对月吟,芭扇驱飞蛾。

    柳树披绿袄,野鸭渡浪波。

    翩翩玉蜻蜓,款款舞莲荷。

    淳朴又勤俭,坦诚无做作。

    谢婆为邻里,爱心似佛陀。

    每忆知青事,未语已婆娑。

    当晚,他们在黄朝锦(谢婆婆的大儿子)家中赴宴,并与前来问候的乡亲们叙说衷肠,场面热闹非凡。

    有郑大毛笑问:“是哪位好汉把棉花薅了的?”

    肖望喜喝得红光满面的脸瞬间变黑,口吃地说:“是,是我和杨胜利”。原来他来的第二天,队长要他们去“西格弯”薅棉花地里的草,那两位大侠用锄头把棉花秧子全锄断了,队长气得跳脚:“小祖宗喂!你们这是帮倒忙咧,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肖望喜委屈地说:“是您叫我薅棉花的呀?”

    队长咬牙:“小混蛋,老子是叫你薅棉花地里的杂草,昨天还带你们参观别人的操作手法了的。”

    哈哈!与会的乡亲大笑起来,他们忆起那个贫困的年代,大家同甘共苦,团结互助,虽然艰辛,也用勤劳的双手,一步步熬过来了。

    一声号令起京华,学子匆匆各离家。梦里几回寻故地,斑斓往事幻云霞。

    “喝酒,喝酒”,乡亲张扬文悠悠问道,“那个耙横耙的将军是谁?”

    李建华讪讪应道:“是我,当时年轻,哪知道耙田有那么多讲究,可怜的老牛,被我会打死嘙。”

    原来,队长叫李建华去耙田,交待说先耙直耙后耙横耙,队长说完就走了,李建华把轭头缆子两头拴在耙的窄的一端,吆喝着牛前进,行驶中,耙像龙摆尾一样呈“之”字形前行,耙的横齿落地,牛拉得太吃力不肯走,李建华用鞭子啪啪打牛屁股,老牛用眼睛乜他,好像在说:“主人,你比我还笨,绳子系错位置了。”

    老牛拉不动,东歪西扭的耙痕惨不忍睹,李建华不小心掉到耙空里,脚还被耙齿刺伤。还好学会了一个驾驭口令:“娃”(停的口令),不然后果严重。

    张扬文笑得呛倒,咳嗽不止,捂着嘴下席,可能是跑出去“下猪仔”(喝多了呕吐),好一群可爱的乡亲,非要揭人家老底,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好不好。

    徐云新老大哥笑问:“赫(吓)出尿来的是哪个?”

    依旧瘦瘦的杨新学舌头打卷道:“是我,不是赫出尿来好不好?”

    “快说,快说,听说你尿到裤子,还写了一首诗呢。”

    “说了没有尿裤子,是被赫哒一家伙好滴。原诗——天寒地冻,狂风呼啸。灯下读书,内急成涝。忙手忙脚,开门就尿。忽见有鬼,无头无脑。足不点尘,桀桀怪笑。舌头一尺,张牙舞爪。浑身冒汗,灵魂出窃。连滚带爬,转身就跑。

    叫来室友,手电一照。赶雀撵鸡,稻草穿袄。虚惊一场,日他姥姥。”

    哈哈!大家笑喷了,又有两个人蹲了下去……

    知青们收到返城通知,陆续回到原藉,虽然离开了生活三五年不等的插队点,但是那浓浓的乡情与艰苦的岁月,在他们漫长的人生旅途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迹,有苦也有甜。农村岁月,也是他们今生宝贵的财富。

    第二天,乡亲们陪远来的游子在老部荡边观赏,合影,流连。那宽阔的湖面不再,但水依然清澈,依然厚重。

    第三天,李建华一行告别故土,临行时他们深情拥抱90高龄的谢婆婆,感恩那几年知青生活时,谢婆婆对他们的照顾,并强行塞了几百块钱给谢婆婆买点营养品。

    李建华说:“这里永远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也喝了几年老部荡的湖水,老部荡的精神永远伴随着我们成长,老部荡的情怀永远温暖着我们前行。”

    李建华们离开了老部荡,又回到了老部荡,来去之间,都是归处,又觉得都不是归处。走不出老部荡不是人生的难题,难题是我们终将无法回到心中的老部荡。其他地方的知青怎么样?几十年的书籍和影像在脑海里变幻叠加,顿觉老部荡乃世外桃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回首老部荡的知青岁月,无情仿佛有情,苦中有乐,笑出泪花,笑泪交加中感悟生活的不易、生命的顽强和社会的变迁,还有老部荡的温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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