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
徐志摩说,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就淡了。
可我说,有些人,历尽千辛万苦地找到你,是因为心里还为你留了一块栖息的地方。
当我接到梅的电话时,无疑是惊喜的。二十多年了,高中生活如一场梦,早已放在心里最深处,却不想还是在人海中重逢。
和梅在电话里聊起了以前的时光,那一刻的激动,兴奋,无以言表,真的在心里很感念她还能想起我,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后我们还能再次联系上。
她是我们高中宿舍的社长,那时我们宿舍里的六个人,关系处的很好,亲密得像一家人一样。
她辗转通过好几个同学又联系上了宿舍里的其他姐妹。第二年清明节时,她说回老家要待几天,和我们几个再次联系,希望我们能聚一下。
这是我们宿舍里的姐妹自高中毕业后的第一次相聚。
在县城里的妮给我们订了吃饭的酒店,我们约好在那里见面。
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还是会禁不住的感慨。这里有我高中三年的印记,它承载了我整个青春的回忆。
大约十一点多,大家都陆续来了。见了面 彼此拥抱,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妮和萍身材有点发福了,妮的圆脸比以前更圆,萍的鹅蛋脸也显得更圆润了。梅和华的变化不大,还可以看出以前的风采。
叫了一桌子的菜,吃的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聊天了。虽然大家的面貌有所变化,但是一聊开,仍然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二十年的光阴,只是隔开了彼此空间上的距离,却未曾隔开我们心里的距离。
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弥漫了我们的心间。只不过不同的是,二十年前,我们谈论的是如何将学习提上去,我们心底喜欢的人是谁,而二十年后,我们谈论的是丈夫,孩子,父母,这一切有关家庭的琐事。
这几个人里,最令人感慨的便是华了。
高中时的华,漂亮,画又画得好。她是我们学校里的名人,只因为她谈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恋爱。之所以说她史无前例,是因为教导主任和我们班主任分别找他们俩谈了话,让他们注意影响,毕竟这是学校,害怕坏了校风。
那个男孩实在太高调了,也太殷勤了。他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后,都会来我们宿舍给华送早点,因为他来的太早,以至于弄得我们有时都没办法换衣服,那时我们是有点讨厌他的。
这样的事情,那个男孩坚持了有半年之久,连我们都佩服他的毅力。
男孩的殷勤,周到,终是打动了华。高中毕业后,男孩考上大学,而她没有。但她却随着男孩来到他读书的城市,自己找了份工作,陪读并且给男孩提供生活费。
然而讽刺的是,毕业后那个男孩爱上了别人,和她分手,选择了和别人结婚。悲伤的华心灰意冷,于是匆忙找了一个男人结婚,日子过得并不好。
听到她的近况,我们都有些愕然了。为了一个负心的渣男,她竟然毁了自己的一生。我们一边替她忿忿不平,一边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华说,她最后悔的就是遇到他,更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读书。
萍是老师,要上课,要带孩子,也是被一地鸡毛的生活弄得狼狈不堪。她向我们吐槽了老公的懒癌症和婆婆的刁钻刻薄,我们安慰着她:等孩子大了,一切就好起来了。
妮是我们几个人里孩子最大的,已经上高中了,不用太操心。她在一个事业单位上班,工作很轻松,家里也没什么太烦心的事,困扰她的就是居高不下的体重,因而她在努力锻炼身体,希望能将自己的体重减下来。
梅和我一样,是全职太太,平常就是做饭,带孩子,空闲时去公园溜达一下。只是我们的生活里只有老公,孩子,日子过得难免单调。梅叹气说,她觉得她在为家人而活,却失去了自己。
我只得安慰她,让她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这样就不会无聊寂寞了。
但她也说,他的老公很爱她,对她非常好,孩子学习也很好,看得出,她是一个幸福的人。
其实,成年人的世界里,谁没有一点难过,还不是一边流泪,一边坚强呢!
我们本是六个人,但燕联系不上,没有来。
吃过饭,我们几个人去附近的公园里转了转,顺便合影留念。妮翻出了二十年前我们几个人的合影,再看看现在的我们,真的是感叹,时光这把杀猪刀啊,刀刀刻在了人的心上,转眼之间,我们都老了。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这是陈与义在登上小阁时发的感慨,二十年前与他一起游玩的朋友,已不知散在何处了,只剩那一抹思念残存在心里。
我比他幸运,至少我们还能再相见。
明代冯梦龙在《醒世恒言》:“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人生注定是一个人的旅程,曾经的朋友只能陪你一程,而后的路,只能一个人走。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也许我们还会相逢,对酒当歌,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不管怎样,我都会送上我最深的祝福,祝她们一世安好。
红尘如梦,山水终相逢,感恩相遇,感谢这一场春天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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