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雀儿

                       

看雀儿

文、长江

        家里有九亩水地，包括几块靠近沟畔因地势过高而浇不上水的坡地。墒情好的年馑里父亲会在里面种些秋田作物，比如高粱、糜子、谷子等。

      初秋时分，西北风咋起，天气转凉，秋田便开始“上浆”了。这时节最高兴的不光是农民，雀儿们也高兴----可以满世界的飞来飞去地吃“露天海晏”了。这时，我便会得到一个看雀儿工作。看雀儿，也就是站在田间地头监视和轰走鸟群，不让飞鸟来糟蹋 粮食。

      乡下的鸟很多，最讨人烦的要数麻雀。麻雀很贼，我习惯叫它贼雀。一到中午田野里没人的时候，它们成群结队，像日本鬼子偷袭珍珠港一样飞来了，转眼间，满天的“飞机 ”唰唰地沉到谷秋田地里，于是垄间便立刻传出雀儿啄食穗子的沙沙声。 

       

看雀儿

        做贼者谨慎，听到你轻微的脚步声 ，这群贼雀便呼啦啦地飞走了，但隔不了几分钟，它们又会卷土重来。再与人的较量中，它们竟然用起了游击战术，人进雀退，人疲雀扰，人退雀进。人们那有成天的精力和贼雀周旋，于是想出了很多办法，有的扎个稻草人，插在垄间，吓唬贼雀。刚开始还很灵验，几天后，贼雀们便产生了疑惑，这几个人咋一动不动呢？于是，任你稻草人昂首挺胸，忠于职守，雀儿们还是熟视无睹，更有甚者把屎直接拉到稻草人的帽檐上，彷佛在嘲笑稻草人，我站在你头上拉屎，你还能把我咋地？也有的人家在地里插满了布条，西北风一刮，布条也就“呼呼"作响，就像联合国办公大楼上的各色旗帜一样，像是在非常激烈的警告美国不要强行干涉他国主权内政，听惯了光打雷，不下雨的雀儿也一样吃它个天昏地暗。 

        最笨也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让人在田野里看雀儿。到礼拜天，我便带上一本小说，靠个阳坡洼洼一边看书，一边看雀儿，小说看到入迷处，也就忘记了雀儿，地里的粮食也没少损失，都是有生命的东西，就算做慈善吧！更多的时候还是不敢马虎，“学而时习之，雀儿弹糜子，我把雀儿两糊堲，鸟雀儿把我一蹄子，我再把雀儿两糊堲”，就这样和雀儿玩来玩去，倒也有说不完的乐趣。

      眼下正好是秋田上浆的时节，好想回到农村去，回到那快乐的时光里，但我再也回不去了。在城市里，我就是一只小小鸟，我在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块属于自己的稻田，却怎么也找不到。

        黑夜里，我时常看到铺天盖地的雀儿飞临在田野上，和我的梦一样飞来飞去。

看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