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二姐

        那天和二姐聊天，二姐风趣地说自己的”芳华”岁月也很精彩。是吗？想想也是，我和二姐相差九岁，小时候的二姐是什么样子，大姐回忆起来总说，二姐就是个假小子，不听话，总惹大人生气。

        二姐是在那个又红又专年代里上的学。上学时没有个好听的名字，她自作主张改成了一个邻居大姐姐的名字。用她的话来说当时学习不是太要紧的事。她们经常会在田间地里抓蚯蚓，捉蛐蛐，背着大人去河边捞鱼，逮小虾……说起这些来二姐总是喜滋滋乐呵呵的，近乎花甲之年的眼神里闪着喜悦与无尽的回味。

      那年，她可看到村里不少大人背个袋子拿个铲子说是捡落花生去时，她便偷偷地跟在大人的后面向村边河那头的目的地走去，边捡边吃，边吃边捡，还不忘往衣服口袋里塞上几颗，整整一个下午，终于衣服口袋里装了两口袋，夜幕降临，村里的灯隐隐约约亮了起来，村子里响起了爸妈焦急的吆喝声，灰头土脸的二姐才想起该回家了。回到家里的二姐不以为然，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捡拾的花生，递给这个一颗，又送给那个一粒，让大家品尝，还美其名曰:“花生可好吃了，你们也尝尝。”

      村里的南庙后面每逢下过雨就会有那么多的蜗牛，又是一个雨后二姐自告奋勇地带着邻居家比她还小好几岁的男孩来到这里，尽情的地捡着，天黑时分才回到家，这时在大门口看到了那个男孩的奶奶，正踮着小脚在着急的东张西望，那个奶奶不问青红照白把二姐好一顿数落，可二姐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和那老太太拌起了嘴，惹得爸妈狠狠地收拾了她，但事情过了好几天了，二姐还是又找到那个奶奶评理去，气得奶奶直拿拐棍敲地，妈妈看着二姐的样子，哭笑不得，说:“我真服了你了。”二姐却一仰头说:“大人也要讲理，不能动不动就骂人啊！”

      生产队里有头小毛驴，爸爸负责队里的耕种，那天耕过地后牵着小毛驴回来，让大姐和二姐相跟着往南庙那里送小毛驴，二姐一出门就要坐那头小毛驴，大姐拗不过去，在大姐千叮咛万嘱咐二姐不能和爸妈说的情况下，让二姐坐上了，可谁知二姐刚刚上去就摔了下来，疼的二姐龇牙咧嘴。可就这样，回家后的大姐二姐闭口不谈，大人问起身上的土怎么来的？二姐一本正经地说是路上没看清路摔了一跤，就这样蒙混过关了。真为这姐妹俩的信守承诺点赞。

      虽说家里紧缺可是妈妈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总是尽可能的让孩子们穿得很光鲜，有空总会编织一些毛衣之类的东西，(这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是这样，我都二十多岁的时候妈妈还用那双青筋暴突的手为我编织了一个很厚实的背心)，那天妈妈的毛线团不见了，里里外外怎么也找不见，可能是二姐拿上玩去了，便问二姐，二姐说:“没有。”妈妈继续找，终于在箱子的底部找着了，妈妈又说:“这个肯定是你来。”二姐不依不饶地说:“是我来？冤枉人。”随口就是一句脏话，这可惹怒了妈妈，把二姐往拐角处一推抄起笤帚顿时就是暴风骤雨，一旁的姐姐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去拉，被重重的笤帚无情的打在了身上(现在二姐说起那时的事说，那会为了她的事，大姐也挨了不少打)。二姐说起这事来有些羞涩，她回忆说自那以后再不敢顶嘴了。

二姐

      大姐和二姐相差七岁，大姐结婚时她刚十二三岁，大姐生了第一个孩子时还是二姐伺候的坐月子，至今说起来她都很自豪，可别说那么小，现在的孩子不必说伺候别人连自己都成问题。稀里糊涂的上了初中后，家里的小弟弟隔三差五的就得去太原看病，大姐已经出嫁，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十四五岁的二姐身上，还要照顾我和四姐，这时的一些事我也依稀记得，害怕母鸡下的蛋丢掉半节课还没上完就请假回家拿蛋；害怕生火没有柴火，四五点就起床在门前的一个大坑里捡柴草；害怕自家的羊跑掉，情急之中甚至把两个小妹妹推到了喂羊的食盆中。这次是我记忆最深的一次，那天下午放养的羊回来后一点儿不听话，一会窜到这儿，一会窜到那里，二姐让我和四姐围着，可我俩站在羊群里都不及那几只老羊高，怎么也照看不住，二姐急了，猛地一推我俩，我们“扑通”一屁股坐在了羊食盆里，我们哭了，提溜着湿淋淋的裤子向嫁在同村的大姐家走去。记得四姐领着我路上还跟我说:“咱们去告大姐，让大姐找她算账，等爸妈们回来了还要告二姐的状……”现在想想那时的二姐也真是太不容易了，不仅仅是姐姐又是爹又是妈……

      大冬天的，爸妈带弟弟上太原了，二姐会把她的几个姐妹叫来和我们作伴，晚上总会围在灶台前吃削成片的烤过的红薯，土豆，她们几个总会对我和四姐说这个小的好看，这个像什么，更可笑的是她们把它比喻成脚的样子，吃这个怎么样，我们也吃的美美的！后来才知道她们都是骗我们的，那些大的是她们留着要吃。晚上睡觉时我和四姐想睡在暖和的炕头，可二姐的这几个姐妹会说:“你看炕头有个小窗户，贼来了，伸进手来就能抓着。吓得我和四姐直往靠门的炕那边睡……现在当我们坐在一起说起这些的时候，在流逝的时光里事情虽然有些模糊，但笑声是那么爽朗，它不也在倾诉当年的欢快吗？不也承载着我们姐妹间浓浓的亲情吗？

      之后上学对于二姐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一学期下来一本红旗本都没有用完，还常常让她的姐妹们帮着做作业。初中未毕业就在生产队劳动的二姐成了家里的骨干，凭着吃苦耐劳的干劲，不多时也成了当时的妇女队长，一直到出嫁那年……

二姐

      ……

      如今二姐年纪大了，但精神不减当年，依旧是风风火火，走在那里笑声留在那里，朴实的语言中道出了她对人生酸甜苦乐的乐观。

      芳华已退，流年已去，过往的时间却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走不动的时候，我想我们还会坐在炕头忆起那些藏在岁月里美好时光……

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