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上先生认为,写作长篇小说就像跑步,我们想把身体感受到的愉悦尽量维持到第二天,那么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在似乎有灵感可以写下去的地方,果断地停下笔,第二天重新着手时也许易于进入状态。
于是,在此他引出写作节奏的重要性——“一旦节奏得以设定,其余的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风格和写作节奏,寻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写作节奏需要不断练习,不断打乱原有的节奏,并且在这打乱中寻到一条出路。
小说写作,尤其是长篇小说,更需要把握写作节奏。寻找自己的节奏就像积累奔跑量一样,不可中断练习两天以上,在不断练习,循序渐进,分阶段增加负荷量的过程中,不断告诉肌肉“你一定得把这个工作做好。”于是,肌肉便无怨无悔的听从你设定的节奏。正如不是每个长跑冠军一出生就奔驰于赛道,也并非每个著名作家初落笔就惊为天人。写作也是同样的道理:每日书写,在白纸上留下自己的墨香,迸射出哪怕一星思想的火花,都是在积累和成长。每天必须不断地写作,并将“集中意识”这样类似的信息不断传输给自己的思绪,让它牢牢记住。于是思绪也就能形成自己的节奏。
然而,就像马拉松运动员不可能因一时兴起而飞奔百里不停歇,他也需要更换新的运动衣,放大跑鞋的尺寸,补充水分,灌进营养,仔细做拉伸运动等等,写作者也同样需要给自己的思绪喘息的空间,告诉他“嘿,是时候休息了。”不可能像“天狗”一般,在他的脑筋上无限地奔跑,直至“爆了”!
对村上先生来说,写小说很像跑全程马拉松。跑者也许未能在预想时间内跑完全程,但当冲过终点时,胸中能涌起一股热血:“啊,我跑完了,我很满足了。”这对跑者来说可能才最重要。同样,小说家在自身的内部,安安静静地设立自己的标准,以达到这个标准作为写作的动力和目标,这才是最本质的问题。这个标准则是对写出来的文字本身的评判,而并非以文字获得的奖项多少为评判标准。反之,作家如果仅仅是追求销量,得奖和评论而进行创作,那么该作者总有陷入泥潭,熄火的一天。的确,真正的小说家在动手写作的那一刹那,绝不会或考虑是否出名、或忧虑是否获奖。他们担心的,思考的往往很简单,那就是自己的思想能否真正通过文字传达给读者。
不觉独处难熬,而是以孤独为友。不需与他人交谈,不必听他人说话,静静地眺望远处风景,凝视着、倾听着自己。常有人问村上先生,当跑步时他在想些什么。村上先生则认为,会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大多没有经历过长跑。因为,当跑步时你思考过什么,现在压根想不起来。他跑步,只是跑着,在空白中奔跑。村上先生认为,也许是他自己主动地追求孤绝的。对于创作者来说,“孤绝”尽管有程度上的差异,却是“无法绕开和回避的必经之路”。保持孤独似一把双刃剑,在保持人心灵纯净的同时,又不知不觉腐蚀着身心。但人总需要拥有自己沉思的时间。任何的哲理和作品都不可能在浮躁情绪中产生。
释迦牟尼在创立佛教时,在菩提树下深思了6年;康德在撰写《纯粹理性批判》前,沉默了12年;歌德创作《浮士德》,前后花了60年时间。他们都确保了自己掌握着自省的时间和空间。打坐,静思,冥想,让自己的思想在无限制的空间里起舞遨游。
此外,村上先生在文中提出三个写作最重要的资质,即文学才华,集中力和耐力。一方面,“倘若毫无文学才华,无论何等热心与努力,恐怕也成不了小说家。”这是残酷的现实,我们无法改变。另一方面,集中力则是将自己有限的才能汇聚起来,倾注在最为重要的地方,而集中力是可以通过后天训练得到的。历史上叫得出名字的作家绝非个个天生才华横溢,绝非个个都能像泉水从泉眼涓涓涌出般写作,无需付出任何努力。更多的作家抓耳挠腮,手持凿器,不断挖寻泉眼,最终才获得一泓清泉。而对这些作家来说最关键的是挖掘的过程,这个过程非得奴役身体,掌握技巧,耗费时间不可。
同时总依赖于一处水源的人也怕有枯竭的时候,这时,果决地转移也是难点之一。耐力,则对长年累月写作的人来说更为重要,正如优秀侦探小说家,雷蒙德·钱德穆所说,哪怕没东西可写,也肯定在书桌前坐上好几个小时,以锻炼集中力。不是富于才华且资质一般的作家只好从年轻时开始培养和训练,以弥补才华的缺陷。也许有一株潜藏的才华之花在不经意间惊人开放,散发着撩人幽香。
正如一个普通自由人一样,被逼迫在不喜欢的时间去做不喜欢的事,是永远无法忍受的,即使并不厌恶那件事本身。写作,最基本的不是技巧,不是知识储备,而是你是否认为“为了享受写作的愉悦而写作”。每每随心所欲地伏案笔耕,不追逐时间,而是集中全身的精力,搭配与自己相适的节奏,专注于写作,那是多么痛并快乐的事啊!
不同的旅途有不同的风景。人在自己的行程中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绊脚石,让你冷不丁摔上一跤,在心里长个疤、留个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苦痛与创伤,而这也是十分必要的,因此人才能获得别于他人的独立的自我。正如村上先生所言:“心灵所受的伤,便是人为了这种自立性,不得不支付给世界的代价。”创作者就是能在这些伤疤与代价中建立起自己的写作体系,在同一道风景中看出不同的景致,感受与他人不同的感受,选择最贴近的词句,写出散发着自己独特气息的故事。
在作家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际关系应该是与或多或少的读者构建的。读者是一群人,是一个概念,作家与读者的关系总是很微妙。作家重视这种人际关系,并首先确立能稳定地创作的生活,创造出能集中精力进行创作的环境,孕育出高品质的作品,以回馈读者。这同样也是作家的义务与责任。然而,对作家来说,初创作时“只为享受写作而写作”的纯粹的情感,发生了改变。但即使这样,读者对作家而言,虽是不小的压力,但也是一种全新的创作动力。这便使得创作本身更有意义。
许多人认为写小说是不健康的营生,的确,当作家开始创作一个故事时,他必须将人性披在表面的外衣扒光,让人性之丑恶一丝不挂的呈现在眼前,将那丑恶咀嚼,细品,然后吐出最生动的语句,令人不寒而栗。而在那咀嚼的过程中,人性的毒素便渗入作家的内心。此时作家就必须以巧妙的手法处理,即打造出一个能与这种危险的毒素相对抗的免疫系统,那么则需要强化我们的基础体力,尽量保持身体上与心灵上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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