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逝去的原风景

11

“何师傅，孙孙好乖哦。有福气哈！”外婆交给金庭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人要有礼貌，要大方。所以每次出门，遇到大人们与外婆打招呼，金庭都会主动问好。

金庭喊着“李叔叔、张阿姨、韩爷爷、彭奶奶......”，大人们在夸赞他的时候，还会给金庭小礼物，比如糖果、饼干、水果等等。这个时候金庭又会很礼貌地回绝到：“谢谢叔叔和阿姨，但是我不能要。”

金庭不要大人送的东西，他一直谨记外婆说的那句话：“别人给的东西直接收下，那是不好的表现。”

上小学之后，每逢寒暑假，金庭都会来到外婆家度过他的假期。外婆还是会将很多之前的往事讲给金庭听。

“你妈妈原来小时候就不像你，见到大人给吃的，想都不想她就拿起吃了。我教了好几次，她都记不住。”外婆拿金庭的妈妈来和金庭对比，每次都会感叹金庭的妈妈没有金庭聪明懂事。

金庭的妈妈小时候总是一副吃不够的样子。

有一次，外婆好不容易从自己哥哥那里得到两斤肉，她切好块，和上面粉调料，炸出了一大碗香香的酥肉。

金庭妈妈被这种美食完全吸引住，那冒着油光，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金黄色酥肉让人垂涎欲滴，金庭妈妈咽着口水，一直缠着外婆要吃酥肉。

架不住女儿的苦苦哀求，金庭外婆同意让金庭妈妈自行处置那一大碗酥肉，但记得要给年龄尚小的妹妹（金庭的二姨）“留两砣”。等外婆下班回来，装得满满的大碗里真的只剩两块酥肉。

那是一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所有人的一切物资都实行配给制度。粮30斤，肉2两，油半两，盐2钱，酱油1两，菜2斤，构成了一个成年人一整个月的基础食物。

那时候，鸡蛋、大豆属于奢侈品，价格昂贵而且经常无货。只有过年时，才会额外给予半斤肉，1斤炒货，半斤糖，5个鸡蛋，半斤油。

为了能填饱空空的肚子，金庭妈妈很小的时候就上山下田，找野果挖草根。有一次到田里，她挖到了一个快有足球那么大的红薯，高兴得不得了。结果拿到家才知道，那个红薯是用来做培育新红薯的“种根”，根本不准吃。

那段历史金庭妈妈几乎从不对金庭提起。

12

又是一个在幼儿园的无聊的下午。

说实话，金庭爸妈安排他进的这家江山钢厂幼儿园一点不好玩，玩具就那几个不说，分配给小朋友们玩的时候，还得看值班班长的脸色。身边总会有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玻璃心同龄人。

有次金庭拌鬼脸，邻座的孩子把手伸到金庭嘴里，金庭条件反射咬了下去，然后同桌就这么哭了半天，搞得金庭被迫罚站到中午吃饭。

“我咬得又不重，连牙印都没有！”金庭一个中午都不高兴，唉，幼儿园可怜的伙食也让他倒胃口。

“帅帅！走喽。”这时金庭的外公意外地出现在幼儿园里，原来今天是外公来接金庭回家了。

当时金庭的外公还没有退休，他每次都会在自己出差时以最快速度来接金庭回家。金庭每次见到外公都很开心，只要外公出差回来，都会带来一些小礼物给金庭，有时候是各种各样的玩具，有时候是好吃的饼干零食，有时候又是新衣服。

但是这次外公来接金庭，他却没有欢呼雀跃，他无精打采地走向外公。原来金庭生病了。

外公把生病的金庭带回家，给外婆看了看。外婆很快根据症状，从抽屉里找来退烧药给金庭吃了。等到吃晚饭时，金庭胃口很好，只是吃完没有几分钟，金庭把吃的东西全吐了。

“可能是着凉冷着肚子了，加一点消炎药和消化药吧。”外婆和外公商量之后给金庭再吃了一些药，金庭稍微好转一些了说到：“我想吃稀饭，就是你做的菜叶子稀饭。”

金庭外婆会做一种碎菜叶肉粥，将莴笋叶剁碎，和肉渣一起煮粥，金庭从小就吃着这种粥。

“好好好！马上就给你做。”外婆很高兴金庭想吃东西。不多久，一晚热腾腾的粥就端给了金庭，外婆一口一口喂着金庭。

谁知粥才吃下去不久，金庭再次把粥全吐了出来，更严重的是刚退一点的烧再次反复。外婆仔细再看金庭，发现金庭脸色已经发黄，连眼睛都有点泛黄了。

“赶紧去找杨医生！”外公外婆立刻出发，背着金庭往医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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