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鸭舌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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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刘离从列车车厢末端泡了方便面回来。

此刻正是傍晚，列车经过一片辽阔农田，夕阳的余晖下袅袅炊烟升起。

火车估计还要开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才到达那个他独自前往的城市。

他一边吸着面，一边算着身上剩下多少钱。

这时，一个中年列车员推着便利小车叫卖经过。一个穿背带牛仔裤白色T恤，戴着鸭舌帽的女生同时经过，侧身让道时，女孩坐在了刘离对面的空座上。

不巧他这口面用力过猛，面条挂到了自己鼻子上。

女孩看到，忍俊不禁，掩笑而去。

刘离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开始有点烫，估计是开水太烫。

日落西侧，暮色渐浓。夜里的列车好像格外的平稳，窗外每掠过的一盏灯，都像是在熏染着一个故事的开场。

随着窗外夜色渐浓，车向内的灯被调暗了些，也安静了很多。因为不是逢年过节，人不多，车上间或有些空座，困的时候可以直接躺下。很多时候选择人少的时候走，是为了追随自由。

刘离迷迷糊糊之间醒来，车依旧平稳行驶，窗外忽明忽暗，看不出这里在何方。

像他会常常醒来都以为还在大学校园里。

2

第二天接近中午，火车将要到站。

旅客们一阵窸窸窣窣，拿好行李准备就绪，好像担心会对一个临时的空间有所留恋。

刘离走在较后面，看见了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女孩背着一个黑色小背包，上面一个精美的布偶挂饰俏皮地晃动。

走出车门的时候，被拥挤的人群碰上，那个布偶掉了地上，女孩浑然不知。

刘离躲闪着人流捡起了那只挂饰赶上前去。被群流阻碍，女孩身影走远，他快步追上。

直到出到站外，他正想开口叫，怎知女孩突然快步奔跑。既然拾到还了便了事，他奋力追上了。但女孩突然停下来，他差点撞上去。

女孩转过头来皱着眉紧抿着唇，一脸警惕紧张，盯着刘离。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女孩后退了半步，他张开手掌时，女孩的眉头舒展了。

“你的，掉了！”刘离简短地说了四个字。

女孩疑惑地接过，认真地审视了他一眼。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刘离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选了一个小旅馆。

旅馆虽小，但房间整洁舒适，就是看上去干净，白得没太多温度。

他把手机插上充电，刚好这时班级的群活跃起来。有人发了个兴奋的表情，然后说，我今天转正了。

接着下面有各种各样的回复。

“这么快？恭喜！恭喜！”

“（流泪）我还在投简历，很多面试都没回复。”

“你们那还招人吗？”

“薪水待遇怎样......”

......

刘离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个下午，不得不说旅馆的床很真舒服，也可能是太累。

他做了个梦，梦里一个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咬着面包对他说：又没吃早餐？那！快走，上课了。

3

暮色四合，这个城市已经亮起起了斑斓的霓虹。果然是个旅游旺市。

刘离在旅馆旁边的小吃摊，吃了一顿海鲜烧烤，充当了晚饭。期间他向老板打听了些旅游咨询，老板热情的介绍下，他得知了这里有一条非常热闹的步行街，叫西街。

他举起那罐啤酒，仰头把最后一口吞下。好像在喝一种苦涩难耐的药，好让病痛快点痊愈。

刘离回酒店换衣服，去了西街。

乘着清凉夜风，追随每一片喧闹。他漫无目的地逛着，哪里人多就上前围观。毕竟人群的喧闹可以驱赶一些东西。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头表演的，现做现卖的，现场作画的.....古今中外几乎囊括于这条街。等这些画面都一一躺着他相机里的时候，他发觉有点累了。

刘离走进一家饮料铺，要了杯饮料，却发现钱包在换掉的裤子里。

那个时候还没兴起电子支付，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只有些纸巾。正打算是退掉还是赊账的时候。

身后一只拿着钞票的手伸过来，服务员顿时明白。

他转过头来看见那个戴鸭舌帽的女孩。

一起喝饮料的时候，女孩说她叫李西西。

刘离才看着女孩，她面容清秀，皮肤白皙，扎着两羊角辫字。可爱中不失成熟。

“今天谢谢你，你帮我把这个捡回来。”西西笑着拿出那个布偶。

“举手之劳。”刘离的表情虽然不是热情外向，但神态温和平静。

西西说她来这里找朋友玩，明天过朋友家。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有要事给朋友打电话，在包里翻找了很久，发现因为带了相机忘了带手机。刘离把手机借了给她。

此外，就是她今年大四了，毕业后会父母安排出国，来这是为散心。她失恋了，生了一场大病。

刘离则说，他自己是在毕业与就业的压力下的徘徊迷茫的弱者。

还老气横秋地说，所有人的坚强都是温柔生的茧。出门在外，人的冷漠都是怕受到伤害。

西西脸上的笑慢慢地漾开。

临别时，刘离很认真又似好奇问她，为什么一直喜欢戴着帽子。

她歪着头想了下，笑的时候，嘴巴和眼睛都弯成月牙。

“因为有安全感。”

女孩的背影渐渐隐没在人流中，刘离只看了一眼，便转身。

深夜，西街的热情丝毫未减，但没有哪位游客永远停留于此。

4

回到旅馆，刘离翻了翻手机，发现班级群里的消息记录已经多得无法查看。都是关于毕业与就业的话题。

他干脆倒头大睡，明天准备去坐游艇游山水。再然后，估计就是回程了。因为他的盘缠不够了。

但次日早上，他被一阵执着的来电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

“起床了吗？请你吃早餐，楼下。”

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却又怔了一会。

西西坐在刘离的对，咬了一口奶油面包，狡黠的笑道：“连着这次，你欠我了我两人情。不过抵消了一个。”她晃了晃手上的挂饰。

“反正大家都是旅游，一起顺路多好。”

刘离笑笑不置可否，眼睛突然变得深邃而压抑，疑惑地问，“你不是去朋友家吗？怎么还要约我一起同行？”

原来，西西回旅馆的时候，刚好看见刘离也在这间旅馆。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有缘的人，再一起吃个早餐吧。

后来，他们一起去坐游艇，看近在眼前的青山绿水，看自由恣意的浪花，一起骑脚踏车，用速度捕捉空气中的每一寸自由自在。

那一天，两人只记得彼此的笑容。

5

有一座山中间有个洞，远看去像个月亮，成了这里的有名的景点。

李西西爬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让刘离给她拍照，她举起手正好捏着那个月亮。女孩在镜头里面笑靥如花，却不料脚一滑，摔到大石头后面，晕了过去。

刘离一脸惊吓，立马跑过去，随后理智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把抱起女孩，在路边拦了辆车。

车上他神情变得十分着急，女孩头上有於伤，但未流血。他颤抖着手轻轻捋开她额头的发丝，静静地看着，眼里的泪光已无力隐藏。

刘离在医院里守了三天，西西终于在第四天下午的时候醒了。

洁白安静的病房，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进来，四处张望了下，发现自己的记事本忘了在这里。护士走过来笑着说：“你醒啦？”拿着记事本离开了。

她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刘离趴在床边。西西不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两行泪水已悄然滑落。

刘离被护士说话吵醒，看见她醒了，眼里溢满欣喜。

西西撑起身子紧紧搂着刘离。

刘离已经察觉到什么，试探着问：“你都想起来了？”

西西吸着鼻子，重重点头。刘离的泪打在她肩膀上。

四个月前，李西西跟爸妈大吵一架，最后含着泪大声说：“我就要跟他一起！”

很多人都知道她爸爸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大亨，刘离是个贫困生。

妈妈不忍心，赶上去拉她，她一把甩开，结果楼梯滚了下来撞到一个大花瓶上。

父母大惊失色。医生说有较大程度的脑震荡，她在医院躺了三个月，醒来却忘记了一部分事。

看见她安然，父母从此再也不安排她的人生，也不干涉她的感情。

6

李西西之所以一直戴着帽子，或许是因为那次意外，留下的潜意识。

如果没有那天的一通电话，刘离想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偶尔邂逅的陌生人，轻淡地消散于人流。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洁白的窗帘颤动着，这房间一切都是洁白的。就像故事刚开始的样子，等待着一切的熏染，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