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前,伴着Happy Time的茶点,又一次翻开三十年前的日记本,那丝在遗憾里收场却总在回忆里发光的情愫,已经消失不见,就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心很平静,读别人的故事那般。我想,我是真的释怀了。
那年,正值亚洲经济高速发展,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已经吹遍祖国大江南北,经济开放让珠江三角洲的一部分企业已率先富裕起来了,广东一跃而起的“四小虎”(东莞、中山、南海、顺德)使得整个经济社会管理的基础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在热血沸腾的年代,来自小城的我们,刚刚大学毕业却没有沸腾的激情,因为只能服从回原地分配。
回到家乡的我分到小城临近的镇中心学校任教,他在亲戚关照下入职了当年效益较好的邮政局。像祖祖辈辈那样,开启在小城平淡如水的生活,却按捺不住对外面的世界的好奇。虽然只能通过报纸、电视、电台去了解,可每每读到那些打破认知的新资讯,总被深深地吸引,内心有一丝不甘的火苗点燃并升起。
我反复问自己:人生才刚刚开始,真的要窝在小城里将就一辈子吗?
在得知有同学已放弃公职到合资企业工作,一个月的收入比我一年收入的累加还多时,我惊愕了;在她写信分享飞往全国各地出差的见闻时,我羡慕了;在她长途电话游说我口语那么好邀请我也去合资企业应聘翻译时,我心动了。
一念动心起,万般皆执念。
可在我提出要离开小城,放弃学校教书的公职去顺德这家亿元企业求职的那天,他却吼我了。追求安稳的他,更希望留在小城,享受慢节奏的生活;而生性好强的我却更期待奔赴广阔的世界。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唯一的一次,非常难过的我,很无能为力地失去了初恋。
如果不走出闭塞的小城,又岂能走向更远的远方。
背起行李,登上南下火车的那一刻,我无数次回头看向月台,多么希望看见他出现在送行的人中,穿过人群追上即将启动的列车,紧拉我的手跟我一起走。
遗憾的是,观念不同的我们,即便相爱了四年,却没有选择一起前行,终成陌路。
只身远行,并没有收到太多的祝福,可在我身着职业装自信地向外国客商介绍企业时,在我拿到那份等同于之前两年合计收入的月薪酬时,我知道,这个选择没有遗憾。
后来?后来的职业成长路上还经历了许多遗憾,好强的棱角也一次次被挫败磨圆,却从不后悔。
我还学会接受“遗憾”。我接受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接受无能为力的失去,接受那些生离死别,接受那世事无常。只有接受这些,才越来越知道什么是重要的,让以后的日子少些遗憾。
现在的我,仍奔波在南方都市的石屎森林里享受繁华。
而他,依旧安居于家乡小城的休闲庭院陪伴妻儿。于他而言,我当年的选择或许也是一种遗憾。
如果让我回到当年,该做的选择我还是会做。
就这样慢慢变老,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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