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 | 所以大哭过也没关系的

文/棵一

我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用昵称喊我了 ，以前都是喊“老大”  ，现在都会喊我“娃娃”  。『娃娃起床了么』『娃娃吃饭了么』我也没觉得奇怪而是真的觉得亲切了。

后来妈妈常常跟我说对我很亏欠 ，知道一个家里的姐姐总是要吃苦多一点懂事早一点被忽略的那一个。

妈妈说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好妈妈，后来慢慢懂一些的时候呢，你已经长大了。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特想哭也不敢看她就说『我挺好的啊，你看我不长得挺好的么，没什么的』但是自己心里也清楚成长路上的种种缺失委屈和孤独。

大学时候我常常跟朋友说起妈妈，我真的太爱妈妈了。提起来都是一通夸。朋友总是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妈妈，然后我仰头一笑说:我妈妈真的成长了不少。很欣慰又有一点想哭，朋友在旁边大笑起来说:“没听人这样夸过自己的妈妈”。我说:“有时候我觉得我比较像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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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生来就是好妈妈，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好姐姐。好的第一步其实是发现自己不好的地方，我们都会常常做错但是很少有人觉得自己错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是一个还不错的姐姐是在一天突然反省上初中时每一天晚自习回家把上小学的妹妹从被窝里拉起来讲作业。对睡眼惺忪懵逼状的她很不耐心的讲题目，会因为她怎么讲也答不出来凶她，我凶哭过她。

那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差劲的姐姐，也在那天我觉得我开始变成了一个更好的姐姐。后来我会跟她道歉说:“姐姐，姐姐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样才是一个好姐姐，但是姐姐一直都觉得你很可爱”。

我也是第一次理解到爸爸妈妈也可以不一开始就是很好的爸爸妈妈，那些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的，总要换个方式接纳。

妹妹出生没几个月，妈妈就带着妹妹一起去爸爸那里了，我当时才6岁。有一点也不知道她们会走，就是一起床后发现人走了。那是我记忆清晰的第一次嚎啕大哭，就是在甚至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抛弃”的时候，就被这种强烈的“抛弃感”紧紧地裹携住了。

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可以理解到“离开”这个词后面的种种不易，发现这不是真的“抛弃”但却是真的“抛弃感”。

所以第一次听见妈妈说对我有所亏欠的时候，其实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强烈的爱意，那种你长时间以为他们没有那么爱你却突然在某一瞬间觉得他们只是没说。就像我那天跟妹妹承认自己某一段时间对她的苛责和急躁一样。

对于她的存在小小时候的我是很不解的，突然多了一个人出来，然后每个人都告诉你姐姐要懂事要忍让要是榜样，可是姐姐跟谁学呢？所以我不爱带她玩，不愿意当个姐姐。直到那次突然反省我才觉得我其实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不点，而她就算被我凶也还是很喜欢我。

我们都得成长，也都在成长。所以都挺好的，我没有看过“都挺好”，但是莫名觉得“都挺好”三个字要说的所有情绪我都懂。

妹妹满十八岁的时候我给她拍了一套很自主的写真，我很早就起床打了满屋子的气球，买了闪闪发光的灯，她很容易开心，所以虽然并不算很大个趴，她还是特别开心。我也很开心，那些我有的遗憾都希望她尽量不要有。

我爸老是嘲笑我总很个屁孩一样长不大，搞一些小朋友做的事情。可是他跟我都清楚，我长大了。

就即便过了很久我也记得我趴在楼梯上大哭头发混着眼泪贴在脸上的样子，说起来还是会难过。不过从难过的事情里也能扒拉出一些温情和幸福。哭一下也没关系的，再哭一下就好了嘛。

都挺好 | 所以大哭过也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