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君:1519年5月2日,67岁的达芬奇病逝于昂布瓦斯。正在巴黎近郊圣日耳曼昂莱的弗朗索瓦连夜奔赴,为了见上他最后一面……
圣日耳曼昂莱的议会进行地无聊透顶,他们一项一项地核算着枫丹白露宫的预算,丝毫不在意弗朗索瓦脸上的倦意和不安。
让他觉得不安的事,是莱昂纳多近来的病情越来越恶化,而弗朗索瓦想要建设的工程,一个还都没有完工。
就在弗朗索瓦心思旁骛的片刻,他忽然看到了贴身侍卫在大厅入口处急躁地踱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弗朗索瓦急忙示意他走过来。
侍卫径直走进弗朗索瓦身前,丝毫并未理会一群议员们的目光。
只听见侍卫在耳边说出了“莱昂纳多”的名字时,弗朗索瓦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头,“莱昂纳多想见您最后一面,他马上……”
剩余的话尚未说完,弗朗索瓦已经起身奔向外面,侍卫急忙跟上,说出了最后那几个字“就要咽气了。”
议会宫门前的马早已经备好,弗朗索瓦快步踏上去,一声催促,马已经奔了出去。几位侍从也急忙跟上。
“等着我!莱昂纳多,你一定要等着我!”弗朗索瓦骑在马上,嘴里的话顺着风从耳边飘过。
从圣日耳曼昂莱到昂布瓦斯,骑马至少需要一天的行程。期间还需要不停地更换马匹,弗朗索瓦怕等不及看到莱昂纳多最后一眼,便打算骑至奥尔良之后,更换船沿着卢瓦尔河顺流直下。
骑在马上,弗朗索瓦已经算定好了路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在落日前不能抵达奥尔良河口,河上的所有行船在夜间就会停运。思下当刻,弗朗索瓦又加紧了马鞭。
一行人如箭般从旷野的路上呼啸而过,偶遇的几个路人和马车,都赶紧退让两边。行至奥尔良的路程一半的图里时,几匹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侍卫劝弗朗索瓦更换马匹,但弗朗索瓦哪里肯听,只顾着赶路。
还未到阿尔特纳,弗朗索瓦的马已经气喘吁吁,脚步逐渐慢了下来,任凭如何鞭打都不再管用,气得弗朗索瓦真想宰了它。勉强支撑到了阿尔特纳镇里,侍卫征来了全镇最好的马匹,也不过是一头年迈的母马。
这匹母马即便是赶不上弗朗索瓦的座骑,但也好过自己的马如牛般的速度。撑到了奥尔良,弗朗索瓦总算赶上了最后一班驶往图尔的商船。
船主得知是国王驾临,简直是喜出望外,赶紧命人准备好了上好的客房,搜集来所有新鲜的水果、肉类,迎接国王的到来。弗朗索瓦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命船主以最快的速度行船。
船主得令后,命所有用得上的水手都去划桨,并降下了帆,顺着五月的季风飞速西行。
登上了船后,弗朗索瓦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夕阳的照耀下,一片通红。船行的方向正是日落的地方,他只希望最后一丝阳光降下时,能够来到莱昂纳多身边。
船主与船上其他人都想近身向弗朗索瓦行礼,但被侍卫们回绝了,“只要能够及时抵达昂布瓦斯,国王一定有重赏!”听到了这话,一个个都心满意足地卖力划桨去了。
沿途两岸,弗朗索瓦看到了很多还在建设中的城堡,有些是自己册封的贵族的领地,有些是自己正在建造的城堡,这些未完成的建筑在夜幕下静静地躺在河岸上,注视着河流的流淌。
船抵达布卢瓦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留下几点繁星,落在船帆的顶部。弗朗索瓦迫不及待地站立在船头,并命人再次催促船主,加快行驶的速度。
最终到达昂布瓦斯时,还未等船身完全靠上码头,弗朗索瓦一跃跳了上去,船主和水手们都已经在甲板上恭送,“明日你们都来此领赏!”侍卫喊了一句,便跟随弗朗索瓦的步伐跑去,中途有人送来了马匹,弗朗索瓦一跃而上,直奔克劳斯·吕斯堡而去。
克劳斯·吕斯堡在夜间死气沉沉,弗朗索瓦一路骑到了莱昂纳多所居住的门厅前,马尚未停稳自己就跳了下来,急匆匆向楼上奔去,便走便喊叫着莱昂纳多的名字。
抵达门口时分,弗朗索瓦也已经气喘吁吁。只见室内半根蜡烛将熄半息,莱昂纳多躺在那里,不知道已经断气,还是睡着了。
“莱昂纳多!”弗朗索瓦扑了过去,摇了摇他。
只剩下一丝气息的莱昂纳多睁开了眼睛,“是……弗朗……索瓦……”,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
弗朗索瓦的眼泪已经奔了出来,“是我!是我!”
“我……这就……要……离开了……”莱昂纳多挣扎地想起身,但怎么也坐不起来。
弗朗索瓦帮了他一把,用右手跨过他的脖颈,将他半抱了起来。
莱昂纳多没有再说话,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勉强抬起手臂,却最后只用手指了示意了一下墙脚的那副完工的丽莎画像。
“我……承蒙……陛下的……厚爱”,莱昂纳多气息短暂,仿佛每个字都能耗尽他全身的力气,“无以……为报,这些……”
“别说了,莱昂,我明白,我只希望你能坚持活下去……”弗朗索瓦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莱昂纳多脸上露出了圆满的笑容,嘴张开一半,再没有说出话来,便咽了气。
“莱昂!”弗朗索瓦拼命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怀中的这个人再也听不到了。
弗朗索瓦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失声痛哭。
《达芬奇之死》 安格尔作,布面油画,1818年,卢浮宫藏过了许久,弗朗索瓦才在仆人的呼唤下,将莱昂纳多的肉体放在了床上,由他们做入殓前的清洗,神父也在来到他身边念起了祷词并做了傅油圣礼。
弗朗索瓦退身后面,不忍再看。莱昂纳多的居所里,还有他已经完成了的丽莎画像,曾经献给弗朗索瓦的机械狮子,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弗朗索瓦按动了机关,机械狮子再次活跃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动,弗朗索瓦跟着它,抚摸着狮子的头部时,一个活板门从狮子侧身边弹了出来。
第一次看见莱昂纳多的这头狮子时,弗朗索瓦兴奋无比。而今只剩下了悲伤,眼泪再次从弗朗索瓦的脸上留下,嘴里念叨着:“要是你也能像这头狮子一样活动起来多好!”
他怔怔地立在那里,看着狮子在房间里走动,左右摇晃着脑袋,丝毫不顾及弗朗索瓦的情绪,他走过去停摆了它。便命人将莱昂纳多的房间保持原样,一丝也不能动,除了将这头狮子移放到他的昂布瓦斯堡里。
后面的几天,弗朗索瓦在圣休伯教堂亲自操持了莱昂纳多的葬礼,并连续几天举行了追悼。这几天的操劳和悲痛,让弗朗索瓦年仅二十五岁的身体已经垮掉。
在圣休伯教堂追思期间,另一个消息彻底击垮了他。弗朗索瓦获悉,萨克森选帝侯腓特烈三世放弃了竞选,转而支持查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弗朗索瓦瘫倒在地,在身边侍卫的搀扶下,才没有躺下。侍卫们将弗朗索瓦送回了宫殿,召唤来了医生。
半晌之后,弗朗索瓦才醒了过来,虽然只是小睡片刻,也让他恢复了几分精神。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的竞选是他十分看重之事,谁知最后却败在了十九岁的稚嫩查理手下,实在让弗朗索瓦有些不甘。
他知道,这并尚不是最后的决定,在帝国议会投票通过,教宗颁布谕令,直到皇帝加冕,都有变数,弗朗索瓦还能再努力去争取一番。
而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