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子
冬去春来,酣眠的泥土苏醒过来,小草儿钻出地面,互不相让挤挤闹闹,沟渠里水流潺潺,燕子也渐次飞回旧巢。
爹爹(方言:爷爷)和乡邻们坐在西边巷晒着太阳,一边抽着纸烟,一边唠着嗑。暖洋洋的天,热起来把棉袄扣子敞开,抬眼看看天,阳光不燥正好。
水田用牛再耙耙,弄软乎了,爹爹说可不能误了春耕栽秧,明儿就要泡稻子了,一年农耕开始忙起来。
村子里爹爹可是种田好把式,什么季节种啥门清,早稻育秧是技术活,他选好稻种,准备浸种了。
爹爹说井水太凉不能用,让妈妈去村边塘里担来水,看着爹爹用塘水先清洗种子,水面上撇去杂质和瘪壳,把淘洗干净的稻种放桶里泡上一天一夜,第二天再滤去水,再清洗装编织袋里捂上口,隔3小时左右翻动下袋身,散下热气。
爹爹平时中午爱喝点酒,泡稻子这段日子他忍住没喝一杯,我很奇怪,不让我给他拿酒杯,“不能喝酒哦,酒气会熏坏稻芽的”,爹爹给我解开疑团,原来是这样啊,长见识了!
种子在爹爹的精心呵护下,几天不到就冒出了洁白的细芽,嫩嫩的,爹爹小心捧起来一把,凑近细看再闻闻,“明天可以撒种了,早点睡,要忙啰”。
天刚麻麻亮,听到爹爹他们起床开门的声音,我帮妈妈烧早饭,邻居们三三两两也起床忙开了。
希望的稻芽洒在事先抹平的长方块上,这是种子的温床,隔段插上细竹棍弯成半圆形门,绷上薄膜,造出温房,用泥土压边,稻芽静静地躺在暖棚里潜滋暗长,期待着它完美变形。

爹爹时不时去秧田转转,正午阳光灼热,还要揭开薄膜,防止高温烧坏嫩芽,看着白芽渐渐转绿,长势喜人,他脸上笑容灿烂。
秧苗茁壮,可以移栽到水田里,拔秧可得瞅准好时机,趁早上清凉,奔走田间,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田埂上的小草伸了伸懒腰,身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不时滴落在人们的脚背之上,透着一股沁心的凉意。
一大把整齐的扎秧草放在秧苗上,人们弯着腰把秧苗一小把一小把的从秧田里拔起来,凑成一束,放在水田里“哐当哐当”的把秧苗根部的泥巴洗去,抽出几根扎秧草,熟练地打了个活结,随手就把一束秧苗扎起来了,丢在身后。不一会儿,后面翠绿的秧把越来越多,我左右开弓,抓起来往田埂上送,妈妈扯开稻架的绳子码好秧,挑到水田去。
田里已洒匀秧把,高手妈妈领趟,插下第一排,奶奶随后,我水平较次一般垫后,各人在各自的方阵里比赛,你追我赶,眼看着他们一趟快接近田埂,我还在水中央苦苦追赶……
黄昏,准备收工回家。刚插完秧的稻田里,突然“扑愣愣”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嘎嘎嘎鸭子在里面一阵乱扑腾,弄得秧苗阵形大乱,一片狼藉,鸭子主人长生也慌了神,竹竿横飞赶鸭子上了田埂,陪着笑脸给我爹爹,连连赔不是。
爹爹没有怪罪他,长生是个孤儿,蛮可怜的,善良的爹爹让他赶着鸭群走了,自家人一起帮着下田,理好乱局。
秧苗定根之后,田里杂草见缝生长,妈妈扛着带钩刺的长竹耙去田间薅草,顺着秧苗的行株间隙,把竹耙子延伸出去,象长臂人似的,耙齿勾住杂草,一拉一拽,草便离了淤泥漂浮水面上。
土地是农民的生存之本,春天,播下一年的希望,人们期待着水稻扬花吐穗,硕果累累。
一年之计在于春,勤劳的人们必然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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