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尔多乌胆颤心惊地进入了大厦,他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为大师兄庆贺生日。
那时有他、有姬发、有周宫翔、有朱尔·克明、有雷震子,虽然兄弟们身处金乌星系各方,却不约而同地汇集到幻都星,来与大师兄共同纪念他的出生日。
由于事先没打招呼,几位师弟同时闯入伯邑考独自弹琴的工会俱乐部,大师兄着实被吓了一跳。看到雷震子捧上插着几根蜡烛的奶油蛋糕,伯邑考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吹灭了蜡烛,他正要找切蛋糕的工具,没想到雷震子与采尔多乌拔掉蜡烛,就把蛋糕砸到伯邑考的脸上……
随后,便是一场混战,本来就没多少的奶油被兄弟们嬉笑着互相用来攻击,弄得每个人都成了“白面鬼神”。最后,大家在卫生间洗干净脸,便纷纷嚷着要伯邑考请大家吃饭。伯邑考很大方地请兄弟们到这个街道最贵的饭馆大吃一顿,结账时才发现,周宫翔早就抢先付了钱……
回想起这件件往事,采尔多乌不由露出会心微笑,但他再度看清守在身边的四大星龙社高手“陈梦庚”、“塞文·斯恩”(白人)、“姚炜”、“杰奇赤昂”(黑人)时,思绪立即又被拉回残酷现实。他知道,如果再和姬发、周宫翔这帮兄弟见面,不是自己死,就是对方亡。美好时光一去不返,从他选择保全性命与家人开始,就已经踏上与兄弟们生死相残的绝路。
当电梯在一楼打开铁门,陈梦庚抢先进入,东闻西嗅。说实话,采尔多乌很不喜欢这个人,陈梦庚总是不自觉地从咽喉处发出某种兽吼般的怪音,让采尔多乌感觉很不舒服。而且无论去什么地方,这帮人强行要求必须陈梦庚先检查,否则就算是采尔多乌尿急,也不能未经批准去上厕所。这哪里是受保护,跟当犯人有什么区别?
无论心中有多少怨言,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采尔多乌已经习惯了忍气吞声、任人摆布,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没有什么委屈咽不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陈梦庚批准,五人进入电梯,塞文刚按下关门键,忽然一个人喊着“等等,等等!”这人口中说“等”,却不等先进电梯的人反应过来,就指挥两个工人搬了块大玻璃进来,正卡在中间,将采尔多乌五人分成两拨。
塞文见视线被遮挡,当即火起,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那领头人还不服:“干什么啊!十二楼急着用玻璃,我们赶时间!这电梯这么大,又是货客两用的,让我们上去吧!”
他虽然这么说,却连电梯门都已关不上。因为,刚才还在大厅里闲逛的几个黑衣人猛地窜过来,纷纷拔出激光手枪指向电梯,其中一个人还用身体卡在电梯门中间。
玻璃另一头的杰奇赤昂也是一声怒吼:“再不滚,我砸了你们玻璃,要了你们命!”
这三个人见到这种阵势,不知道这电梯内外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来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不敢再多话,赶紧在电梯外特工的枪口下退了出去。塞文立即关闭了铁门,防止再有别人闯入。
采尔多乌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什么人啊,素质真差!”
塞文:兄弟们,打起精神,西野门狡猾得很,刚才的情况绝不能再发生!陈梦庚、杰奇赤昂,刚才先生没有事吧?
杰奇赤昂:放心,就是差点被玻璃撞到,没事!
塞文:嗯,再有任何人敢私自接近先生,格杀勿论!
三特工:(齐声)是!
随后的路程再也没有过这类小插曲,好在前往九楼工会俱乐部的剩下路途也不长,下了电梯走不到一分钟就已经顺利抵达。
当采尔多乌走入屋内,幻都星行政长官兼狰吼舰队指挥官“余先”率先鼓掌,其他各界人士和记者们更是报以热烈掌声。采尔多乌笑容可掬地微微弯身致意。
当主持人宣布开幕仪式正式开始,便邀请余先上来讲话。余先忙推辞说:“这是西野门的开幕仪式,我不能喧宾夺主。再说,论年纪,我还是个年轻晚辈,采尔多乌先生比我年长,让他先讲讲吧!”
采尔多乌也跟着客气:“别别别,没有殷商会,就没有今天全新的西野门。余先长官,您是殷商会在这里的最高代表,是我们幻都人民的父母官啊!您不先说两句,不合适吧?”
余先:先生面前,我不敢逾越,还是先生先讲几句吧!
采尔多乌:哎呀,长官啊!您太客气了,这么隆重的仪式,怎么能……啊……那还是我先讲吧!再谦让下去,天黑了,这开幕仪式也开不完,耽误了各位的吃饭,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伪西野门新掌门的玩笑,引起少许笑声。
几名早已向殷商会投诚的西野门门徒,跟随着采尔多乌走上讲台,恭敬站在后面。
采尔多乌拍拍话筒,在记者闪光灯的频频光顾下,开始表达就任掌门的心得:“各界贤达、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你们能出席我西野门重建仪式,是我莫大的荣幸,对此我要向你们表示感谢!”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采尔多乌示意掌声暂息,接着款款而谈:“大家都知道,我们西野门经历了不幸的遭遇,就在这里,我的大师兄伯邑考,拒绝与政府合作,跳了下去。当然,就算他活着,今天能在这里作掌门的也不会是他,只能是我。因为,要在幻都星重建西野门,需要莫大的勇气,需要与殷商会忠诚合作的态度,需要冒着世人的误解与随时失去生命的危险。虽然如此,我还是来了,因为我必须站在这个地方,必须给殷商会政府一个交待,让他们知道,西野门对国对民都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就算现在有颗子弹射向我,我也绝不会怕死离去!”
简单一番话,众人不由对这个传说中懦弱怕事的西野门老六刮目相看,再度纷纷鼓掌。
当掌声渐渐消逝,采尔多乌又说:“大家知道,西野门的叛乱是多么触目惊心!他们胆大妄为,在幻都星上挑起叛乱,而且极其愚蠢。他们竟然拿着扳手、钳子、十字改锥,毫无计划、毫无预兆地公然挑衅荷枪实弹的殷商军,掀起叛乱。所以,有些人说,这是叛乱吗?这不是傻子送死吗?自古以来,有这么愚蠢的叛乱者吗?真是荒谬,太荒谬!
他们干什么如此急着送死呢?不就是薪水少了些,能少多少,不就是一年到头只能吃混沌面存不下钱吗?日子不是照样能过吗?说是因为工作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是给了八小时休息时间吗?一天干十六小时能把你们累成什么样?就为这个去送死?
还有谣言说,当初西野门叛乱,是殷商会派‘南鄂帮’的流氓故意挑衅,引发骚乱,政府便借口叛乱予以镇压。这都是谣言,绝对的谣言!
当时是南鄂帮的流氓在殷商会派遣下先去镇压,不管西野门有没有叛乱,先镇压了再说。然后,殷商军再正式前往,才保证了幻都星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此话一说,记者们与各界第三方人士顿时议论纷纷。什么叫“不管有没有叛乱,先镇压了再说”?难道当年幻都星叛乱的真相,是殷商会与南鄂帮的联合“杰作”。
余先等殷商会官员则是尴尬加诧异,不知道这采尔多乌怎么如此“语出惊人”?余先忙掩饰说:“采尔多乌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西野门蓄谋叛乱,南鄂帮协助我殷商会共同平乱?”
采尔多乌:(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啊!难道我刚才不是那么说的吗?
余先:啊……您刚才表达得似乎不太准确,容易让人误解。
采尔多乌:(赶紧愧疚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词儿没背熟,请各位千万不要误会。刚才我说得都不算,一切以余先长官说得为准。
这一说,非但没有解释清楚,反而让更多人暗暗发笑。什么“背词”、什么“以余先说得为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承认一切都是受殷商会摆布吗?这采尔多乌是来重建西野门的吗?确定他不是猴子请来搞笑的吗?
余先、塞文,此刻真是恨不得把采尔多乌这蠢蛋从楼上扔下去,让他直接去见西野门大师兄。可是,现场有那么多知名人士与记者,现在就翻脸,那殷商会的脸就真丢了!所谓“骑虎难下”,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吧?
余先给主持人使个眼色,主持人急忙走上台说:“采尔多乌先生,谢谢您的讲话,我们开始下一个环节!”
采尔多乌:等等,我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主持人:(惊惧)您……您还有话……要说?
采尔多乌:是啊!现在金乌星系内有叛乱者假借我西野门之名,扰乱地方、持械叛乱,与殷商会为敌,我必须代表西野门正统来表明立场。
主持人:那……
见主持人望向自己,余先考虑到这番讲话的重要意义,便点点头。主持人这才敢示意采尔多乌继续。
采尔多乌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各位,现在金乌星系的叛乱者,打着我西野门的旗号作乱,实在是岂有此理!我必须将我所知跟各位一一说明,以正视听。
那些叛乱者虽然都是西野门的弟子,但是他们违背了先师姬昌的遗训。师父生前非常重视与殷商会的合作,曾教导我们说,虽然殷商会与西野门宗旨不同,更注重以强大武力反对殖民、建立统一之国。而西野门的理想,是打造一个对劳动者公平正义的社会,进而独立自主、自强不息,让震旦民族崛起于宇宙。两者虽有区别,也有联系,只要殷商会注重人民大众的利益,即便与我们宗旨不同,我们也愿意辅佐他们成就理想。虽然现在殷商会确实越来越痴迷军人武力统治,虽然殷商会已经对西野门高举屠刀,我们也依然应该再给殷商会一次机会……”
余先:(怒,打断)采尔多乌先生,你究竟在说什么?
采尔多乌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殷商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严惩屠杀西野门弟子的刽子手,认真重视民众之需求,西野门依然不介意与殷商会合作。否则,西岐义旗高举,各路义军云集,各界人民支持,你们殷商会纵然与北邙军、南鄂帮等蛇鼠一窝、嚣张一时,但终究邪不胜正,最终必会败在我们西野门手中!属于人民大众的真正共和国,将由我们西野门统领人民在金乌星系重新建立起来!”
余先:(大怒)反了,反了,采尔多乌,你也要反啊!你自己不要命,连你家人的命也不要了吗?
采尔多乌:(面向大众)各界贤达、各位舆论界的朋友,你们看到殷商会何等嚣张!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威胁我和我的家人,那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已经可以想象了吧?
余先:(恼羞成怒)没收所有记者的录音笔、摄像机,中断这里所有通讯信号,任何人不准离开。把采尔多乌给我抓起来!
会场立时混乱起来,但是随着命令出现的军人、警察、便衣、特工很快控制了场面。在这个随时有人被捕、失踪、神秘死亡的时代,谁敢与殷商军公开叫板?……当然,如果不算西野门的叛党的话……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采尔多乌,此刻也惧怕起来,怕得他一见塞文等特工扑过来,就慌忙抬脚溜走。这一溜,却让特工们惊愕异常,因为明明他们堵死了目标的每一寸退路,那采尔多乌居然不知怎么溜到了门口。
已经纷纷习惯性蹲下抱头的其他西野门叛徒们,见状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曾听说采尔多乌身怀什么异能武功,他是怎么做到瞬间突围而出的?
塞文此刻完全确定,眼前的采尔多乌绝对有问题,见对方已经蹿到楼道里,他一面通过袖子上的通话器命令狙击手自由行动,一面带着姚炜及原来屋内的特工们准备追击。可是谁也没想到,陈梦庚与杰奇赤昂突然冲过来拦住去路。
“你们疯了吗?不会连你们也加入西野门了吧?”塞文边说边挥拳打去,正打中陈梦庚。
那魁梧大汉立即瘦了下去,不是一般地瘦,是瘦的如同竹竿一样……确切来说,他变成了一把笤帚。
姚炜也同时狠狠推开了杰奇赤昂,无独有偶,这高大威猛的黑人也化为一种清洁工具——墩布。
说起来,在现代化清洁机器人极为普及的今天,笤帚与墩布早就应该被扔进垃圾堆里。但是,由于在星系中曾经发生过机器人程序中毒而发疯伤害人类的事件,再加上基层民众迫切需要就业机会,所以原始的清洁工具和原始的人类清洁工,依然出现在高楼大厦之中。不过,笤帚墩布变化成特工,掩护逃犯的事情真是前所未见、前所未闻,真是……见鬼了!
当然,忠于职守的特工们可没时间考虑见鬼的问题,他们可不能让那个搞砸今天开幕仪式的混蛋就这么逃走。稍稍惊愕之后,塞文等特工便一窝蜂冲出。
短短一分钟的路程,大厦外已经有五道激光打碎了玻璃,射向采尔多乌。奇怪的是,除了这五道激光,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当采尔多乌即将到达电梯口,忽然电梯铁门猛然爆裂开,逃跑者急忙停住脚步。追击者愕然望向前方,因为刚才变成笤帚墩布的两位特工,如同全力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般气喘吁吁地爬出电梯,而最后爬出的居然是……采尔多乌。
电梯外的“采尔多乌”苦笑了一下,猛地转身钻进楼梯间,他本来想沿阶而下,却发现正有不少军警特工正往楼上涌来。他遗憾地歪了下头,便选择了上行路,其速度之快犹如猿猴,随后追来的塞文等都自叹不如。
不过,本来打算蹿上天台的“采尔多乌”,最终被迫在十五层楼选择了逃回楼道,因为殷商军的特种兵早已降落到天台,纷纷从上向下冲来。
在迈入空荡楼道瞬间,这个逃跑的西装白人竟化为一个身穿休闲服的黄种人,他正是杨戬。杨戬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敞门房间内,有个清洁女工正倚墙蹲坐、瑟瑟发抖。
杨戬微笑着闯入房间,紧闭房门,对青年女工打了一个噤声手势,将她扶进屋内坐好。随后,杨戬走回房门处,打开用来代替原始猫眼的观察屏,看着追捕者气急败坏地从门前跑过。
保持微笑的杨戬正想回身抚慰受惊的女子,笑容忽然从他脸上渐渐消失,而身体也始终不敢有所动作。因为他感受到,一头猛兽正准备向他发动袭击,确切来说,应该是头猛虎,或许是头母老虎……
失去假采尔多乌踪迹的塞文,正准备在这层楼逐间搜查,却巨响骤起。回望处,杨戬与一扇房门摔入楼道中。
刚才的女工冷笑走出,指着杨戬说:“他就是我们的目标,我从监视器里亲眼看见他从一个白人变成黄种人。当心,他是个会变身术的西野门叛党。”
塞文:(笑)谢谢你,崔玲珑。(盯着杨戬)怎么样,“地阴雌虎功”的味道不错吧?
杨戬:(苦笑)原来这美女是位碧游的高手,我真是自投罗网。
塞文:(惊)你居然知道碧游?你究竟是什么人?
杨戬:猜猜看啊!
恰在此时,几道激光射来,本来应该是殷商会的狙击点,却突然向塞文等人射击,军警特工们顿时陷入混乱。杨戬立即翻身而起,不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撞碎楼道的窗户,身体向地面坠去。谁也没想到杨戬居然会选择自杀,趁激光攻击刹那停止,塞文在碎窗处稍稍俯瞰,便迫不及待地与部下们追了下去。
如果让一个西野门高手跟伯邑考选择在同一个地方自杀,想必又会引起舆论界的莫大关注,进而会引发社会各界对西野门的同情,这是塞文最不愿意见到的。
从不同途径冲到楼下的追击者们,愕然发现楼下没有任何尸体,只有一些破碎的玻璃。更令塞文吃惊的是,从天而降的玻璃碎渣,居然没有伤到任何行人,只是令路人受到些许惊吓而已。不知是谁叫来了救护车,正准备救治伤员。
两名墨镜西装的黑人走来,正是菲尔列与厄尔莱。塞文急忙上前报告情况,也提及狙击点掩护西野门特工的怪事。
菲尔列: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并派人去调查。结果得到了消息,我们所有狙击手都被人干掉了。狙击点一度被人占领,狙击枪都没了。
厄尔莱:老爹,我就说过按常规思路设置狙击点,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菲尔列:(尴尬)这件事以后再讨论。塞文,救护车是你们叫来的?
塞文:(疑惑)没有啊,我们没有叫救护车。
厄尔莱:(变色)那谁让他们去动采尔多乌的?立即阻止他们!
原来,有两个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正准备将采尔多乌抬上救护车。听到厄尔莱下命令,周围特工立即前去阻止,医务人员莫名其妙地被迫停止行动。
厄尔莱亲自上前查看,见担架上的采尔多乌面无血色,毫无反应。他不分三七二十一,狠狠扇了采尔多乌一个耳光,突然忍不住抬手惨叫,因为他手上竟扎着几根刺。而所谓的西野门六弟子,已变成了一盆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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