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坑

作者: 庞然大物老鲸鱼 | 来源:发表于2019-02-10 13:46 被阅读48次

    引子

    上了年份的老树,是不能随便砍得,很不吉利。如果实在要砍这棵树,一定要先在树的正东、正西、正南以及正北四角各点三支香,意为“请仙”。将住在这棵树的仙家请走。而且砍完树之后,一定要在树坑里铺上一层大鹅卵石,然后用火炭烧热,把剩下的须根烤死,再用土严严实实地填上,这土还必须是一尺深度以内的土,在太阳下晒上三个时辰,再用香灰拌进去才能下坑填埋。不过时间久了,知晓这一套流程的也是少之又少了。

    昨夜和平公园广场就盗砍了这么一棵老树,这树砍的便是十分不合规矩,不但挖的急,还挖断好些了树根,也许是半夜没来得及填上人就走了。今早有晨练的人好奇的瞅了两眼,顿时吓得丢了魂。老树剩下的残根翻在土壤里,竟然全是血红色。横七竖八的埋在土壤里,反而不像是树根,更像是人的残肢,那晨练的人凑近了一看,树根竟然如同脉搏一般在跳动。

    那晨练的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想要叫嚷却叫不出声。再见那坑底却又恢复如常,那人起身揉揉眼睛,便自觉是一时看花了眼。拍拍胸口定了定神,转头就继续向前继续晨练。

    那人正走着,只见那树坑里的残根竟然慢慢从坑里长了出来,在地上匍匐爬着。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人身后,根的梢端长出许多细小的倒刺,猛地插进那人的脚踝。

    那人猛的栽倒在地,大叫一声,惊慌失措的撕扯着盘在脚上的树根。树根越缠越紧,那人慌张间也顾不得疼痛,用尽全力把树根拔了出来,树根带出一大块血肉。那人看着一地血水,吓的脸色惨白,正要瘸着腿跑出去,只见那周围的树根迅速将人拽倒包围,不一会就将那人包的严严实实,那些根蔓中又分出一条细枝,直愣愣地插进了那人的眼珠里,只听那人惨叫一声,扭曲着身体,被埋没在树根之中,一摊血水慢慢溢了出来。

    随着树根收缩,溢出来的血蔓延了整个树根。不到两分钟,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残根吸去了全身血肉,但莫名其妙的是,这人的身体却像无事一般,依然是一个正常的肉体,没有丝毫扁塌。

    公园的树根吃了人,这个消息在这个小镇里立马炸开了锅,当时公园里晨练的群众看见那诡异的尸体,都吓的乱了方寸。还是那看园子的老人冷静,立马就叫人将潘小桥请了过来

    “冤公哦,这好端端的怎么死人?”

    “说是树根吃的。”

    “呵,这种话你都信?这都什么年代了”

    “可我听我爷爷说上年份树都住着神仙的”

    “搞笑,神仙会吃人么?”

    “就是,能不能别这么迷信啊?我看这是蓄意杀人吧” 围着的群众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让一让,让一让,潘小桥来了”

    说到潘小桥,在这小镇上也算是个人物了,虽然是年纪轻轻,也没有怎么上过学,但却知天晓地,有一肚子的学问。莫说是周易八卦,测字算事,便是驱鬼招魂也是信手拈来。这个潘小桥是这个镇上仅存的扎彩匠,祖传一个扎彩铺,这谁家要是老了人或是出了邪事,必定是要去请他的,他这个人也十分古怪,平时总是缩在家里不出来,出门只要是烈日当空必打一把大黑伞,所以身形消瘦,脸色异常苍白。

    今天潘小桥也是打着他的大黑伞,挎着个老旧的布包就来了。他看了看这巨大的树坑,又看了看坑里诡异的尸体,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棵古树自潘小桥懂事的时候就经常来祭拜的古树,不但供奉过几辈人的香火,还被这样没规矩的盗挖,不出事才怪,那俱尸体的死状一看就有鬼。潘小桥围着这个树坑转了三转,便听见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讲述着,事情发现的经过。潘小桥听着脑仁疼,也想早些解决此事,几番查看之后便用脚在地上量着什么,顺着八卦的方位,在树坑边找到一个特殊的位置站定,从包里拿出三根金线香,点着后撵土插在地上。

    做完这些,潘小桥蹲在香前面,隔着香就是死人的树坑。他看了一会,等着烟飘出来,又习惯性的从腰间掏出了旱烟袋,点着了蹲那吧嗒吧嗒地抽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飘起来的烟雾。旁边的人看这架势也明白,潘小桥这一套叫“问香”,以香为卦,是潘小桥不轻易示人的真本事,看来今天这事是真的邪性了。

    “问香”一套,三支香一达天庭,二通地府,三晓人间。说白了就是以烟的形势作引子,再辅以八卦之术,问天问地问神问仙问鬼,这也是潘小桥看家的本事,今日这事却是与寻常不同,潘小桥心里也有些忐忑,只见那烟凝升入空中却久久不散。潘小桥顿时眉头紧锁,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问香”问不出来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潘小桥的额头上慢慢布了一层薄汗,这飘着的烟却好似故意耗着他一样,丝毫没有反应。这线香燃到底部,眼看就要息了,围观的人却先按捺不住了。

    “怎么半天没有反应。”

    “是不是糊人的,我就说现在哪有什么妖魔神佛。”

    “对啊,半天过去了也不见人叫警察,就叫潘小桥了过来,现在的人都……呀!你看那烟!”随着一身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掠到那问香上。

    只见那烟本应飘向天上之后散开,但此时却在空中郁结起来,成了一个烟团,而且越来越大。潘小桥紧紧盯着那个烟团,不敢动弹分毫。猛地,那烟团冲向潘小桥的脸,把他的头整个蒙上。潘小桥急忙后退,那烟团犹如附骨之蛆一样紧跟着,潘小桥眼看甩不掉,从布袋中急忙掏出一个绣着不知名文字的锦袋,手心结咒一挥,将那烟猛地兜住,然后迅速扎紧。看着其余的烟都散了,才长吁了一口气。

    众人看完应声喊好,潘小桥悄悄擦了汗,只装作冷静的样子,对众人宽慰了几句。只说是这公园地处偏阴,这树生长在此处久了,根底就有了障气,没别的事。至于这树根底下的人,自然还是该报警的。众人听了他这话看热闹的心都凉了一半,潘小桥将那锦袋死死拽紧,一边拨开众人匆匆离去。

    潘小桥刚走几步,那锦袋里的东西就又有了动静。那“东西”居然在袋子里挣扎,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潘小桥一惊,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道符给贴上去,一边加快回去的脚步,一边小声嘀咕“不得了不得了”。

    再说回树坑,潘小桥走了以后,众人也散了,只有看园子的老人还在这里等着警察的到来。闲来无事,他走到潘小桥的位置,顺着烧完的香灰向下坑里望去,突然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老人有些疑惑,却想潘小桥已经做过法,想来也什么事了,又怕是这古树下藏的宝贝,便急忙蹿进洞里,用手把那物件挖了出来,仔细一看却是一片金色的琉璃。

    可惜这潘小桥走的匆忙没有看见这片金琉璃,他若是能看见这片金琉璃也许便能解开这树根杀人的异事了。潘小桥的祖传秘书《逍遥经》中记载过这样一个故事,传闻当年杨贵妃屈死马嵬坡,一缕冤魂不散便附在唐皇宫车的琉璃灯盏之上。此后唐皇午夜梦回便被杨妃的冤魂纠缠,而后此事被东瀛道人撞破,这琉璃灯盏便被练成了一件收纳魂魄的魂器,此后沧海桑田,朝代更迭,潘小桥便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不着调的故事会是真的,更想不到今日在这树根之下这片残存的金琉璃会再现出于世。

    守园老人得了这金琉璃,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连忙藏进自己衣服里,继续等着警察。他爬去坑外的时候,一截根须不知怎么就粘在了他的鞋底。不一会警车就到了,这警察乌泱泱的来了一堆,为首的队长问清楚发生的事情之后,先是批评老人为什么不先报警,反而请人来破坏现场,然后便是对老人的神鬼之说嗤之以鼻,只当是普通的杀人事件,勘察完现场后,就匆匆记了笔记,又找了几个看热闹的录了音频取证,便把尸体拉走了。老人眼看着警察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是走了,见着天色不早就连忙回到家里找了个牢靠的地方把金琉璃藏了起来。

    这第二日太阳一升起,果然又出事了,老人横死的新闻又一次将树根杀人事件推上风口浪尖。潘小桥抚摸着破了一个大洞的锦袋,只默默的抽着烟。一屋子的警察几乎是把潘小桥的扎彩铺围了起来,潘小桥对面坐着的正是才调到小镇不久的刑警骁队长。他不停地盘问着潘小桥,而潘小桥一直吧嗒着烟袋,显得有些不耐烦。“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别的一概不知!”潘小桥冷冷的说道。

    骁队长对这潘小桥也有所耳闻,尤其看着这屋中堆放的纸人草马,便想起这镇子上疯魔一般的封建迷性,就更是恼火,他看潘小桥就只当是一个江湖骗子,见他态度不好,也不想和他起冲突,便一把合上笔记本起身要走。“等等!”潘小桥突然出声“你们最好把树坑围起来。”

        骁队长诧异地转回头,潘小桥却起身回了里屋。突然一阵冷风吹来。骁队长却打了一个寒噤,抬头看着头上的太阳,猛然哆嗦了一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潘小桥的这身本事虽然没有名号也没有师承,全凭着父子相传留下的一脉,一路传到潘小桥这里留下的东西甚少,但潘小桥依稀记得他们家族自称罪民,这次树根杀人让潘小桥冒出了不好的预感,或许家族的罪孽会与这杀人的树根有关呢?

    等人都走干净了,潘小桥才慢慢站起身来,自从接触到这个树根杀人,潘小桥就总是回想从前的事情来,他想起去世的父亲曾经和他说过这个小镇多年前曾经叫做琉璃,名叫琉璃却不是真的盛产琉璃。别人不知这琉璃镇的来历,但是潘家却绝对不能不知道。

    警察走了之后,潘小桥晃晃悠悠来到了后院祖祠,祖祠供着潘家列祖列宗,潘小桥思量再三,仍然有些不甘心,心知这被挖的古树地下肯定是有东西的,只是不知镇压着什么,自己冒昧“问香”反而将根中藏身的厉鬼召出,更是错上加错。

    潘小桥骨子里心高气傲,先是自己犯错,后又被那锦袋中的厉鬼捉弄嘲笑,一怒之下便干脆再次点起三根金线香,但这次问的却是潘家列祖列宗。 潘小桥屏气凝神,耐心的等着结果。

    这次“问香”没有了之前在树坑的情况,那烟很快就给了潘小桥启示,合上八卦那么一算,卦象却把潘小桥惊得魂飞天外。潘小桥望着祖祠这满堂的牌位,眼神都空了,跌坐在蒲团上傻楞。那一卦只有短短八个字,“天道轮回,血债血偿”。

    说潘家族上是祸害一方的妖道人,潘小桥自是不信的,可潘家与这古树渊源极深也是真的,潘小桥只得强打精神将前后经过在脑中走马灯似的再回忆一遍。忽的一激灵,潘小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同祖先告罪请辞,起身去寻了自己的布袋,然后急匆匆地往看园的老人家中赶去。

        潘小桥还未到地方,便感觉到四周气场不对。布袋子里不停地震颤着,潘小桥连忙捂住,顺手一掏。却是一个八卦盘,定睛一看,罗盘上的磁针却在不停旋转。“宝物有灵,其心护主。”潘小桥望着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叹息一声,把罗盘放到地上,朝着罗盘郑重的拜了三拜,那罗盘竟变得平静起来。

    潘小桥推开老人家里的木门,小心的从警戒线下钻了进去。一进门,那罗盘又开始震颤,潘小桥掏出一看,指针不停地指着一个地方。潘小桥顺着这个方向走过去,却是一面砖墙。潘小桥心知罗盘不会无故指着这么一面墙,便在墙上摸索,不一会找到一块松动的砖,掏出后,里面是一块金色的琉璃!

        果然如此,潘小桥心里一叹,琉璃镇,镇琉璃,这样直白的启示自己居然到这一会才想到,手里捏着琉璃片,潘小桥忽然有了一点底气,空悬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些。

    他带着金琉璃又回到了公园的树坑,看着诡异的树坑,潘小桥把心一横,一下子跳进了坑里,手掌画符先护住自己,便用手在坑内摸索,像是要挖什么。天色慢慢暗了,潘小桥探索间,忽觉指尖一痛,像是有硬物横在此处,便急忙扒拉了出来,用袖子擦拭干净,是一块桃木令牌。这便是他父亲当年带他来拜祭那棵时告诉他的秘密。

        “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拜祭这棵树。”

        “这是我们潘家世世代代的债。小桥,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叫琉璃镇吗?”

        “因为咱们潘家的祖先曾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是同一个琉璃盏有关也与这古树有关,你记住这古树便是我们潘家的命数,你要看好它!”

    潘小桥又回忆了一遍父亲说的话,此事虽然还是一团乱麻,但来龙去脉潘小桥已经大概了解了。他又用布袋,兜了一捧坑底的土,连同令牌和琉璃,一起带了回去。

    潘小桥回到家中,便从祖祠中翻出祖谱开始查对,一查便发现他们潘家果然世世代代无论经历过天灾还是兵患都不曾离开过琉璃镇。最奇异的便是他们家的祖上只留存到晚唐的先祖,之前便是一片空白。

    整个潘家便像是在某个时间忽然冒出来一样,潘小桥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忽然便想起一个人来。那便是潘小桥的祖爷爷,这位祖爷爷可了不得,潘小桥的本事有一大半便是这位祖爷爷教的,但这位祖爷爷早已经仙逝。潘小桥想到了祖爷爷所传授的唤魂的法子,等到了夜里,潘小桥停了下来,穿戴好道袍,在园中摆好香坛,放上贡品。做完这些,又从后院把祖祠中的潘家牌位给请了出来,在香坛前整整齐齐的放好,中间留出他做法的位置。他又把桃木令牌挂在自己的腰上,这是表明自己潘家后人的身份。

    倒了一杯素酒,把从坑底带出的土捻了一小撮放进酒里一饮而尽。剩下的土被潘小桥放到了香坛上,那片金琉璃也被放了上去。做完这些,正好半夜子时。潘小桥又点了三只香,这次不是金线香,而是“唤魂”。等香烧到一半,潘小桥口中念叨:“喝过净壤酒,便是同路人。我是潘家后人潘小桥,请诸位先人现身一见。”

    潘小桥刚刚念罢,院子里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莫名的光团,星星点点的在院子里胡乱地飘着,一阵风刮过,所有的光团聚在了一起,却是成了一张足以吓死人的血色鬼脸!潘小桥眉心一皱却没有丝毫畏缩,拱手朝着那血色鬼脸行礼:“潘家罪人后裔潘小桥见过阁下!”

    那血色鬼脸用惨白的眼睛直瞪着潘小桥,潘小桥毫不畏惧,回视那血色鬼脸。过了半晌,那鬼脸也叹了一口气道:“小子,潘家债,潘家偿,你也别怪我等狠心,只怪你是潘家后人!从前那东瀛道人借着琉璃灯放肆收纳生魂练丹,本来练完丹药,吾等生魂就可以返回肉身,做回活人,可你先祖不明内理,贪生怕死,自私至极,居然为了自己要回阳寿而打破了琉璃灯盏,让我等无所依存,枉为孤魂野鬼!如今老树的封印及树中众仙家都已经散去,我等复得自由,待我等寻了替身,再来跟你潘家算账!”

    “恭请诸位先人高抬贵手,放琉璃镇一条生路。再给我一日的时间,我定能想出办法送各位入轮回”说罢潘小桥便垂手向那鬼脸再行一礼,那血色鬼脸掀起一阵鬼风将地上的牌位掀翻一地,怒冲冲的骂道:“你们潘家人都是惯会扯谎的下作小人,怎能信?不能信!”潘小桥挨了一通骂,也不作声,只是规规矩矩的再鞠一躬。

    那鬼脸在院子里绕着圈,不依不饶的嚷着“潘家小人,吾不信他!”潘小桥低着头和那鬼脸僵着,那鬼脸嚷了一会见潘小桥居然不理会他,只由着他闹,便忽然凑到潘小桥面前,鬼声鬼气的问道:“你这样安静不说话,其实你心里早有主意对吧!你由着吾闹,其实早就想到克制吾等的方法对吧!”潘小桥依旧不说话,暗地里却捏紧了道袍里内藏的符篆。

    那鬼脸盯了潘小桥一会,忽然大声哭了起来,“潘家误我,潘家误我啊,你们潘家人都是一路货色,口是心非,口蜜腹针,你现在这样子就是同你那该死的先祖一般模样!”

    潘小楼被那鬼脸纠缠的有些烦了,便悄悄捏出了符篆,准备趁着那鬼脸不防备直接结果了他,正找寻着机会,却听见那鬼脸对他说道:“小子,你虽然是潘家人,可我再信你一回,你祖上糊涂,我希望到你这里能有一个改错的机会,就给你一日时间,这小镇就只有这一日安宁,其余就看你的了”那鬼脸说罢便没了踪影。

    潘小桥拿手中被汗水浸湿的符篆,擦了擦汗,便扔在了角落,顺手摘了道冠放到乡坛上,随后坐在潘家祖宗牌位前,只见又一鬼风吹过,潘小桥慌忙的抬头看,却是自己盼着的祖爷爷,潘小桥到底还是个孩子,经过这么多事,看着亲人还是忍不住的委屈,祖爷爷看着自己这小孙子,对他经历的事情似乎并不惊讶,反而温柔的看着潘小桥,对他说道:“急什么,你个傻小子,祖上早知道有此一难,早就想好了,这镇上原来住的便是有九百九十九户人家,是祖上早就找好的,这九百九十九户人家都是流民,都是潘家让他们在这小镇之上落户生根,他们深受潘家祖先的恩惠,又得到潘家世世代代的守护,如今正是他们还我等恩情的时候,你放手去收鬼,有识相的便渡去轮回,不识相的便由他取了旁人的生魂,都是定数。”

    今日潘小桥还真是长了见识,原来自己的祖上竟然这么下本,全镇子的人竟然都是还债的傀儡,这所谓的邻里朋友,竟然都是假的。潘小桥自小被父母双亡,祖爷爷虽然疼他一场,却也并没有多少日子,说白了潘小桥是吃着百家饭长大,那些伯伯婶子都是看着他年纪小,都借着扎彩铺的生意,明里暗里的接济他,如今让他将全镇的性命都交出去,自己如何能肯,祖爷爷见潘小桥脸色不好也没有多少,之是意味深长的笑着离开了。

    天色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潘小桥没有开铺子就呆坐在院子里,脑子一团浆糊。一夜的紧张让潘小桥有些饿了,他小心的翻开那些牌位,准备去厨房弄点东西吃,突然从一尊牌位中翻出一张名单来,那绢纸上了年份一看就是一件古物,潘小桥仔细一看是一份名单,潘小桥自己一数,是九百九十九位人名,这些人潘小桥都不认识,想来便是之前的那些被祖先救助过的流民了,潘小桥拿着名单叹气却也没有办法。

    先去填饱了肚子,潘小桥看着摆了一地的牌位,觉得有些对不起祖上,便一个一个捡起来,一边捡着,心里不自觉的就数了起来,一批又一批的数,到最后一块潘小桥父亲的牌位时,竟然刚好是第九百九十九块牌位,潘小桥眉心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潘小桥想到此处又想起祖爷爷告诉自己的那一堆盘算,竟是有些讽刺。潘小桥看着那一堆牌位,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到了晚上他还要再“唤魂”一次。打定主意,潘小桥却没去做别的事情,而是在院子里不停地扎纸马,扎的堆满了整个院子

    等到夜里那鬼脸果然又来了,连带着的是一大群黑压压的孤魂野鬼,潘小桥想了一想这么多的鬼魂,想来那些枉做冤魂的先人俱来了此处。潘小桥对着鬼脸再行一礼,缓缓说道:“此事实乃先祖之过,小桥愿以己之身,同潘家列祖列宗一起,引诸位进入轮回!”

    那鬼脸听了又是静了半晌,也许是没有想到,潘家后人竟能有如此魄力,便顿了一顿,欣慰的看着潘小桥,一下子四散开来变成了光点,落到了那些纸马上,其他的鬼魂见鬼脸落在纸马上也纷纷化成光点落在了纸马上。潘小桥看着光点落下,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此事已定。

    他拿起那片金琉璃,放到了怀里,抓起桌上剩下的土,一吞而下。此时夜已经完全深了,潘小桥从后院搬来柴火,堆到了纸马和牌位边上。放完了柴火,潘小桥又回到了香坛,这次把所有的香全部一次点上,又拿来火纸,堆在自己脚下,足足摞了半人高,事了,潘小桥看着这些东西,有看看身后的院子,点起了三根蜡烛。

    潘小桥探身,一根蜡烛扔到了祖宗排位上,带着柴火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另一根扔到了纸马上,同样燃烧了起来。最后一根蜡烛潘小桥长叹一声,扔到了自己脚下!熊熊的烈火点燃了整个院子,烈焰中潘小桥端坐在香坛前,隐约可以听见潘小桥在说着什么:“尘归尘土归土,我名潘小桥,自是要渡列为先人过了岸去。如今车马以备,粮草银钱不缺,我潘小桥为列位引路,一起去那望乡台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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