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20 星期日 晴
寒假班开课了。第一天我们就安排了当堂作文,主题是关于“作文”的练习。孩子们写的时候,我也记录了一篇。
那年的伤痛谁能懂
提起写作文,就像揭开我身上的伤疤一样,让我疼痛,让我无处逃脱。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校就安排学生进行写作练习。而我在那一年,也开启了我那艰难的“书写之旅”。我就读的是一所很小的农村小学,一至六年级各一个班,一个学校只有六个班级。
在那个贫瘠的年代,我没有走出过我所在的小镇,没有读过除了课本之外的任何图书。每天两点一线,我的世界只有两公里那么大。写作文是什么,要写什么,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个可怕的魔咒。
那年,我的扁桃体严重发炎,在乡村诊所看过了,在乡镇医院看过了,都没有效果,脖子上还是鼓得大大的,让人看了非常害怕。经亲戚介绍,父亲才带着我到了市医院就诊。离开了我所熟悉的小乡村,市内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奇的,我带着这样的好奇心,和父亲一起踏上了通往市区的公交车。
那天我们早早地出发了,到了下午很晚才回来。而这趟出行,让我知道了,大山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后来,这一天也成了我与同学们的谈资。
自然,在练习写作的时候,这次的经历就纳入其中。当我满心欢喜地把作文本交给老师时,心里得意洋洋。这次,我的题材和同学们的不一样了;这次,我的眼界宽了,视角开拓了。作文交上去后,便开心地等待着语文老师的新发现。
次日,我去老师办公室交数学作业本。办公室里欢声笑语,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叠作业本放在了数学老师的办公桌上,正准备走出办公室。一扭头,就看到右边办公桌上正在批作文的庄老师。
庄老师一直是我喜欢的老师。据说,她家住在县城。她很漂亮,白白净净的鹅蛋脸,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人显得特别精神,又很亲切。特别是她那颗小虎牙,一笑起来,整个人显得既温柔又俏皮。她刚从学校毕业,就分配到我们这个乡村学校,她没有城里人的那种娇气,和我们经常打成一片。她带我们语文,也教我们音乐。我们都非常喜欢她。那时,我在畅想,未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能长成像庄老师一样就好了。简单的心思,简单的想法,这样的念头在那时便种在了我的心间。
当我正要走出办公室时,庄老师叫住了我。我一惊,又一喜,不会是要说我的作文吧,我要好好听听老师是怎么表扬我的。我缓缓地走到她身边,恭恭敬敬地站站好。庄老师微笑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看似很美,但又有一些异样的东西在环绕着,看得我的心慢慢地越收越紧。
她把一本作文本往我眼前一放,顿时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还一直盯着我不放。我的心越来越不听使唤,怯怯地不知把手放在哪里,就这样木讷地站着。
“你看你写的是什么?”庄老师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很严厉,钻入我的耳朵时异常的让人震撼。平时她对我可没这么凶啊?那个温柔的老师去哪里了?
旁边一位年纪大的其他班老师看到了,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就来问问情况。庄老师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后,脸上又挂上了她那招牌式的微笑。两位老师一边说,一边笑,内容自然是关于我的作文。庄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让人笑死了,去了一个市区医院,就把它写成了天,写成了一个桃花源。旁边的老教师也咯咯地回应着,那声音特别的洪亮又特别的刺耳。
那天,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从老师的办公室走回教室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两位老师在谈论我的作文时那怪异的笑声。还有庄老师那颗可怕的虎牙,她没有了可爱,没有了亲切,那颗牙就像一张血盆的大口,啃噬着我脆弱的内心。
自从那次之后,对于语文的学习,特别是对于写作文,一提我就害怕,一提我的耳边就响起那天两个老师讥笑我时的声音。面对写作文,我退缩着,胆战着。语文成绩下降了,其他科目成绩也下降了。原本考试双百的我,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年级的提升,知识越来越深,也许是因为我之前的基础好,在低年级有优势。但我知道,这次作文的经历是我学习上的第一次“坎”,一次重大的“事故”,它一直在我的心间盘旋,在我脑海环绕。
如今,我也成了一位作文老师,面对孩子们的文字,我小心地呵护着,生怕一不小心也会酿成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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