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初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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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初霁（2）

      之后，刘轩秦向陆乔讲了他们一行人救到她的过程，又告知她因大雪封路，行道多有不便，故此刚好可在临安城停留几日，稍作修整，她也可安心养伤。三日后，再同他们一起上路。

      刘轩秦在这边停留有小半个时辰了，嘱咐陆乔安心休息便离开了。刘轩秦走之后，陆乔躺在床上，盯着青灰色床帐，想起不过一日之间所经历的死生起落。

      不久前，陆乔接到一个帖子，请她去杀天机门门主的一个弟子徐初。这帖子做的极精致，用的是时下刚出的印花描金笺，笺上小楷娟秀，可见写这字的人大约是个婉约温柔的女子，约她一叙。她还记得见那姑娘时，她提起徐初时的恨意，言语里是冬日夹雪带霜的冷情，眼里却有化不开的悲凉，好像草木一瞬萧条败落。世间事，总是多情最薄情。于是，她一路从安阳来到临安城。徐初所在的天机门正在临安城外南山下的天门山庄。

      天机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故此天门山庄守卫森严，其中天门弟子众多，贸然行动，一旦败露行迹，于脱身无益。最好能在山庄外行动。正在陆乔在天门山庄外转了六七八九圈，苦恼如何诱徐初出山庄之时，机会来了。徐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出庄，看他行迹可疑，向山庄不远处的密林摸去。可见，作为一个杀手，运气好也是很有用的。看到这一幕，陆乔差点笑出声，连带着徐初也顺眼了几分。

      进入密林，陆乔正准备不再掩藏身形，让人死得明白显然是一个杀手该有的职业素养。不想，密林中竟还有旁人。那人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身影面容都隐在黑暗里，“此人高深莫测，他什么时候到徐初附近，我竟然一无所觉。”陆乔心下一惊，若是刚才动手，虽不失先机，却势必被那人察觉，徐初天资平平，不足为患，那人却是个变数。无论如何，杀人不是打架比武，没有你来我往切磋之说，追求的是一击必中，用最少的招式，杀了对方，甚至无视防御，因为没有受伤，只有死亡。

      陆乔小心翼翼地借助树叶的遮挡，躲藏在一棵树上，不敢靠太近，只看见徐初对那人很是恭敬，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黑衣人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徐初，陆乔看着那只伸出的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忍住了快要溢出喉咙的惊呼，竟然是他！那个，杀死她师傅的人！他的手上有一个形状奇特的印记，她绝不会记错。

临安初霁（2）

      尽管她尽力克制自己，那一瞬间滔天的恨意还是暴露了自己。“谁！”，黑衣人迅速收回令牌，同时一枚树叶已经划破空气朝着陆乔飞来。

      陆乔一个旋身从树上跃下，树叶钉入树干，还不等陆乔落地，那边黑衣人已经连射几枚树叶，均擦着陆乔的脖子，衣襟飞过。徐初显然已经惊呆了，站在一边没反应过来。陆乔只道，“今天怕是凶多吉少，只能尽全力一拼，那个人和徐初在这里不知在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而我在一旁窥见过程，他必然不会轻易放我离开了。”呼吸间已摸到腰间寒光，呼吸之间，已到了徐初面前，黑衣人没料到她会对徐初下手，反应不及，寒光已经刺入了徐初的胸膛。徐初也是一片茫然，不过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黑衣人见徐初死去，亦拔出腰间长剑向陆乔刺了过来，陆乔回身闪开，剑光已从另一个方向闪过来，她以寒光格挡，挡这一击的时候化守势为攻势，朝着黑衣人刺去，一时之间，两人竟打了个不分上下。

      陆乔毕竟年轻，剑法得师傅真传，出神入化，但是内力却不足，是以杀人可以快取胜，真的打斗起来，就显得后劲不足，渐渐落了下风。陆乔一直想为师傅报仇，却不想正面交锋来的这样快，她还不想死。

      于是她边打边退，往山里退去。黑衣人却不依不饶，两人已经缠斗到了一出断崖边。陆乔的剑花挽得又急又快，密密麻麻，剑影织成了一张网压下来，黑衣人执剑直刺过去，剑气碰撞在一起，陆乔终还是不敌，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也从涯上被击出。

      再睁眼，就已经是在床上了。都说人死之前，往往会想到最不舍的东西，她坠崖的时候，只来得及想，还不想死，就晕了过去。可见，她的人生多波折，能感受到的那一点温情也已经随着师傅的离去不在了，为什么去做了杀手，大抵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对生命也没了怜悯吧。

      陆乔又摸了摸腰间的寒光，入手冰凉。屋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四肢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僵硬，胸口的闷痛依然若隐若现。她慢慢坐了起来，趿着鞋子去点桌上的灯。一簇火花从烛台绽开，火焰跳跃起来，屋内有些昏黄。

      桌上还放着一套女子衣物，颜色是鲜亮的湖蓝，她那身麻布灰衣不知被丢到了哪里。她想出去看看，躺的太久，头脑昏沉，对于一个久和风雨星光为伴的人来说有些煎熬，当下换上了那套衣服，推开了门。

      不想，竟和正欲敲门的刘轩秦撞了个正着，刘轩秦看着面前的女子。由于经常戴着斗笠，皮肤略白，放在门上的手却因长年握剑有些粗糙。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有些局促不解，确实令人惊艳。遂赞道：“姑娘很适合蓝色，看来轩秦眼光不错。”

      陆乔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他比陆乔高了许多，她不得不退后一步，抬起头来看他，问道：“可以去外面走一走吗？”忽然，走廊的另一端传来几声大笑，林统领走了过来，“有何不可啊？临安富庶，人民生活舒适，因此月中还有夜市，供人消遣，我们晚上正准备出去看看呢。”他一贯对武艺高强的人有好感，已从刘轩秦处得知陆乔身份，一直吵吵着要来看这个在江湖上颇有盛名的女杀手，被刘轩秦劝住了，如今看这姑娘柔柔弱弱，心下更是有几分敬佩，也没有什么可见外的。

      刘轩秦又一一介绍过不提，三人便收拾好准备出去。刘轩秦还特意送过来一件斗篷给陆乔，说她还在病中，不可再受凉。

临安初霁（2）

      雪后初晴的晚上，空气清冽，让人想起夏天的柠檬草，拍在脸上很舒服，看陆乔一脸享受的模样，林统领忍不住问道:“这冷风不是经常吹吗，塞外的，临安的，有这么舒服吗？”，陆乔回道“会想起自由自在的感觉啊，你不是也会想到在塞外策马的时候吗？”。林统领点了点头，突然又凑过去问：“陆乔啊，那个，我想问江湖上关于你杀姜瑜时，他因为你的美色恍神的事是真是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