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梦归过往
“我们在归梦学艺十年,天天想着能够下山去玩,如今真要离开,这还不舍得了。”
修长身形的男子邪魅而不自知,吹了吹面前的一缕发髻,看向站在门边握剑而立,一袭翩翩白衣的男子。
轻叹一声,走过去,欢快的搂着男子肩膀:“好啦,我们走吧。“
“只怕此程遥遥无归期......“
“阿尘,你在担心这个呀。我会保护你的。“
莫若尘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走吧。”
“喂,你那什么眼神,待我披挂上阵,我定能护你周全。不,是护所有人周全。”
吴南秋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咦,你怎么停下了。”
顺着莫若尘的目光看去,陪伴他们一起长大的柳树再次发芽了,下面的一方凉亭光阴斑驳:
“阿秋,你又下去偷摸鱼了,师傅知道你又要被打了。”
“我知道若尘哥哥一定会保护我的。”
“若尘哥哥,我要在这等师傅回来,我很乖的。”
“好,我陪你一起等。”
两个人却抱作一团,哭的泣不成声。
“阿秋,过来背昨天学的《孙子兵法》”
“啊,啊,你看树上果子能吃了,我们去摘果子吧。”
“不行,你过来。不然罚你蹲一个上午的马步。“
“好嘞,摘果子去喽。”
跑了几步的小南秋,见莫若尘没有跟上来,又慢吞吞的回到莫若尘身边:
“若尘哥哥,你把昨天的再教一遍好不好。“小南秋用手摇着莫若尘的衣摆,直到莫若尘同意。
“若尘哥哥,你怎么比师傅还可怕啊。”
“那你还想不想当将军,战无不胜的将军。”
“想!”“我就嘀咕了下,一点儿都没偷懒的!”
一屋一亭两人,欢乐不知愁,
柳枝摇曳,细草如茵,剑随风起,
温暖的阳光洒满山上的每一个角落,
一股天然的粉淡清香迎面而来,
仿佛置身于渺渺天地间的纯洁白雪中,
“嗖”的一声,梨花落如雪,过往种种皆为过往。
捡起一片梨花随身带,从此归梦在梦中。
图片来源于网络浮云现
未及山脚,剑鸣。
吴南秋冷冽的声音传来,别藏了,出来吧。
“原来南秋将军和莫公子早就发现了。我是奉皇上之意前来迎接大将军的。”
“呵,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吴南秋用眼神扫了扫来了的数百位黑衣人。
“阿秋。”
“那你还不快带路。”
二人出现在朝堂上便引起一番哗然。
“这就是莫老将军的遗腹子莫南秋吗?”
“不是皇上的私生子吗?”
“可怜莫家满门忠烈,最终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
吴南秋紧紧握住双手“嘎嘎”作响。满脸愠怒。
莫若尘立刻上前一步,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可意气用事。
“南秋,你如今回来了,就继承莫老将军的遗愿吧。”
“是,谢皇上恩典。”
“西洲一带近来频频作乱,朕赐你尚方宝剑即日带兵出征。”
"是,微臣领旨。”一边叩谢一边接过尚方宝剑。
“且慢。禀告皇上,臣有一事启奏。”
“说。”
“吴老将军骁勇善战,他的儿子定不是凡人。
可据微臣所知,吴将军当年在归梦学艺因贪玩摔断右臂,再无力提剑,何谈上阵杀敌,保一国安稳?”
该大臣说完,群臣尚未做出反应,莫若尘和吴南秋默契对视,眼神里的层层疑惑不得解。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目光纷纷望向吴南秋的右臂,状似无力,纷纷指责他怎么可以在皇上面前撒谎,当诛九族。
“吴家只我一人,何来九族。”
“更何况,我虽右臂无力,有一左臂,足矣。”
话落,只听数剑其出。
“小心。”莫若尘还是担心的轻声提醒道。
吴南秋嘴角右边上扬,右脚轻移,数剑落地。
用手捋了下刘海,左手拿剑,右手抚摸:“好剑,好剑呀。微臣再次谢过皇上恩典。“
“虎父无犬子,此次挂帅非爱卿莫属。战胜归来,朕定重重有赏。“
莫若尘此时上前一步,作揖,“卑职请求随莫将军一同出征。”
“你回来之前,莫丞相特意请旨为你与白右相之女白清欢赐婚,婚期就在一月之后,你不知吗?”
“我......我......我知。”
图片来源于网络我可还能信你
大殿之上,只剩莫若尘和吴南秋二人。
吴南秋声音很近又缥缈的让人无处探寻:“若尘哥哥,你当初在归梦不是说无父无母么?”
“如若不是今日,我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可怜师傅老人家再也不知你有如此尊贵显赫的身份。”
莫若尘闻不得南秋如此悲怆的声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师傅他知。”
静,静的出奇。静的可以听到吴南秋絮乱的呼吸声。
良久,“我可还能信你?”
“你要一直信我!”
“好。”
吴南秋拖着疲惫的身体,沉默的走在这空寂的楼梯上。
一步一步,像是会行走的雕塑一般肃穆。
那不是需要怜悯,也不是需要同情,而是一种避无可避的身体本能做出的最诚实的反应。
只要没有特殊的情况,他可以走上几十步、几百步、几万步甚至好几天,就像当初在归梦闹脾气时,如果没有若尘哥哥的哄一哄,他就会一直呕着气一样。
对他来说,莫若尘三字,就是他生命中十几年来的一部分,是他的精神支柱。
而如今“莫若尘”只能是莫若尘,而不是若尘哥哥。
生活无法再复制一个莫若尘,也复制不了,任何人也取代不了他莫若尘。
生命的长河中自有它的轨道。
今天会有人来,明天也会有人走,后天可能又有人来,大后天可能又有人走……
如此周而复始,才是生命的本来面目。
它让生命变得有趣、可爱,也让生命充满变数,莫不可测。
吴南秋遇到了这事,也有无数个像吴南秋一样的人会遇到这样的事。
只是真正的吴南秋成长了,是大人了,不会再悲春伤秋了,也没有时间留给他自怨自艾。
第二天,他就踏上了西洲平反的征途。
图片来源于网络短短一月不到,胜利的喜讯就传遍了京城。
“公子放心,吴将军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
他的能力你还能不清楚吗,而且最近的喜报也是真真实实的。
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高高兴兴的等着拜堂成亲吧。”
莫若尘收起手里的折扇,阿秋也算是他亲自教的,他相信他。
可这心里“突突突”跳的厉害,紧缩的眉头就是放松不下来。
“公子,吉时快到了,该出去迎接新娘了。”家丁又来催了。
莫若尘喝了口水,思绪又飞走了。
“公子,有.....有.....有消息了。”贴身侍从回来了。
“可是传来阿秋获胜的消息,阿秋回来了?是吗?“
“是,是的。不,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一句话说完。”
“吴将军大获全胜,凯旋。”莫若尘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轻轻摇晃杯中的水。
伸头是一刀,缩也是一刀:“可,可是吴将军却不幸遇险,尸骨无存。”
“哐当”,水杯终于挣脱了主人的手,可以独自在地板上玩耍。
莫若尘不可思议的站起来,揪着侍从的衣领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好像这么说就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行,我要去找阿秋。对,我要去找阿秋。”
莫若尘往外迈的步伐,被两位家丁拦下了,“公子,新娘子等会儿就到了,不可不拜堂啊。”
莫若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给后面的家丁,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位家丁捡起信来,错愕对视,只见上面写着,“和离”二字。
图片来源于网络浮云散,明月可曾照人来
莫若尘马不停蹄,七天七夜,终于赶到了战场。
除了战乱的痕迹,哪还有什么尸体,连乱葬岗都找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失魂落魄的牵着马沿路寻找着,终于让他找到了一间茅草屋。
“请问这里有人居住吗?”
一声稚嫩的女娃声传来,“请问哥哥有什么事吗?”
“我想进来讨杯水喝。”
女娃端着一碗水出来,又看了看天色已晚,双手交织着说:
“不如哥哥你留下住一宿吧,这一带属于西洲边界,天黑了不安全。”
用衣袖擦拭嘴角水迹:“不了,我急着找人,就不打扰了。你乖乖在家等家里人回来。”
女娃失落的说:“噢,哥哥注意安全。”
莫若尘解了渴,便快马加鞭的继续赶路。
“青儿,我不是不让你给陌生人开门的吗。”
“爹爹,你们回来啦。刚刚是大哥哥讨水喝,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也不能开门,我说的你都忘了么?”
眼见爹爹就要生气,连忙抱着胳膊撒娇说:“女儿知错了,爹爹莫怪嘛。”
“若尘、若尘哥哥。”及轻的一声,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呼唤着什么。
“傻大个哥哥,你刚刚在说什么?”
傻大个呆呆的看着女娃笑着:“噢……”
阿青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爹爹,我饿了。”
快马加鞭的莫若尘正处于西洲边界,马儿再跑两步就到西周境地了。
就在此时,他猛的拉住马鞭,捂住心口的地方,刚刚心口猛的钝痛,像是要抽干他身体里的所有力气似的。
马儿向前走一步,心口就像被剑刺了一下,一下比一下疼。
额头冒着冷汗,眨眼间,立即调转马头,往刚刚的茅草屋方向疾驰、轻哼:
“阿秋,等我。一定是你。“
“爹爹,我还没吃饱。我们又不要那个家了吗?”
“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爹爹看了眼傻大个,语气笃定的说。
两匹马飞跃疾驰,是什么样的距离呢?
是失之毫米,差之千里?
还是有一股神秘力量把他们扭转到一起?
是归梦十年的情意,还是一月的战场厮杀,亦或是不肯答应和离的新婚女子?
乌云缠住了明月,守护着的星星,亮闪闪的,努力照亮两匹马的方向。
一阵南风吹散了黑云,竟有一片梧叶飘落在莫若尘的头发上。
南风知你意,浮云散,明月可曾照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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