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可耻却有用

little森

阿舒看完Gakki的新电影《恋爱回旋》回家后，二刷了《逃跑可耻却有用》，看到森山美栗说着那句，“逃跑可耻，但是有用啊”，阿舒想起表妹溪水，她也在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上，以曲线救国的方式拯救自己。

年初五正好是阿舒大舅六十大寿，许久不大聚的阿舒家族决定好好给大舅过一个生日，大人小孩和小小孩一堆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场面非常热闹。

只有溪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角落里低头玩着手机，一副无志无趣的样子。

溪水是阿舒的表妹，小阿舒两岁，从小就是很文静听话的姑娘，家里长辈都很喜欢她。

趁着不愿意跟别的表姐弟一起打牌找的借口，阿舒坐到了溪水的旁边，拍了她一下。然后看见她慢慢地扬起头，一点活力都没有。

“阿舒姐好。”

聊天的时候阿舒大概知晓了溪水意志沉沉的原因，无非一大堆的琐事。有些人觉得不是事，但有些人就觉得是大事，溪水就是那个觉得烦恼无比的人。

溪水今年寒假回得挺晚的，一是因为学校那边确实有点事，二是她不那么想回家。

“我在学校觉得很自在，一回来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溪水说。

溪水现在念大二，在很北方的一个城市，离家很远。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偷偷把那个最远的学校填在了第一个。

大概阿舒是个从来不跟她聊什么正经事的亲戚，所以溪水很愿意和阿舒聊天。

溪水说刚回来第二天，她妈也就是阿舒二姨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去这个家串门，去那个家串门。溪水很不喜欢这些事，却总是无法拒绝。

她说假如申请到了寒假留校的话，她根本不愿意回来。

02

阿舒二姨很强势，从小就拘溪水拘得紧。溪水也一直按二姨的安排走得稳稳当当的，除了高考后偷偷调了志愿，离家千里这件事，溪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离经叛道”的事。

阿舒记得小时候大家一起出去玩，只有溪水一个人从来不吃外面小摊上的东西，因为二姨觉得不干净。到后来长大一些，家庭大聚会时，溪水也总是那个乖乖帮忙做很多事的小孩。

阿舒也一直觉得溪水是个文静守规矩的表妹，最吃惊不过就是她初中有一次对自己说，她一点也不喜欢呆在家里。

“我可羡慕你了，阿舒姐。你总是可以跟别人说你不愿意做什么事，从小就很自由。”

此刻的溪水坐在沙发上，轻轻地跟阿舒说着这句话，眼睛低低地垂着，是一个很不快乐的姑娘。

这是阿舒第二次听到溪水说类似的话，第一次是阿舒高中的时候，溪水还在念初中。那个时候溪水就算是跟阿舒出去玩，从晚上七点开始，二姨就会打电话催她回去。

“我都二十岁了，我妈还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按她的想法指导我这个，安排我那个。我好怕我一辈子都得活在她的督促下，还有她的人情世故里。”

阿舒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二姨就从厨房出来叫大家吃饭了。二姨只是静静地看了溪水一眼，溪水就很自觉地站起身来，乖乖地帮二姨摆餐具。

03

吃完饭阿舒被拉去陪大表姐她们打牌，溪水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陪二姨和阿舒妈妈收拾残局。

阿舒妈妈说了一句阿舒听了二十几年的话，“阿舒你瞧瞧溪水，人家多乖，都知道帮忙。”

阿舒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反正这么多年她的担当都在安排娱乐活动上。

成长的过程中也，阿舒也从很多人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话，特别是家里喜欢管闲事的亲戚。无非是“阿舒你太懒了”，“要是我家姑娘肯定不能这么惯着她”之类的话。阿舒从来都是对着她们笑得天真烂漫，没有回应，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动力了。

这好像是阿舒内心里对外处事的一个机制，有些时候，理论不了，吵也吵不赢，那就退一步当什么都不知道，只闷声朝自己想去的方向走。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舒特意跟溪水一个房间，阿舒感觉溪水有话需要说给人听。

“溪水，你觉得是二姨太拘着你所以你不开心呢，还是因为别的。”

“不只是这个，我只是觉得我们无法交流。妈她从来都不会听我的意见，还有总是要求我在所有她认识的人面前都要做到礼数周到。”

阿舒倒是能够理解这一点，阿舒是个不怎么喜欢因为人情的原因，总是要做出一脸虚假去表达亲近的人。但在这座不大的小城里，好像转来转去都是认识的人。

每次阿舒放假回家，家里总会来很多阿舒不熟甚至没见过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为了避免彼此互相伤害，她一般都会在很有礼貌地打完招呼后迅速出门。

但是溪水不能，假如大家去二姨家，二姨总会要求溪水很贤良淑德地全程陪同。

“所以阿舒姐，我打算一直呆着那边了，我没有信心回来面对我妈和我妈的琐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用，永远都不敢反抗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逃避。”

溪水的声音听起来很忧伤，像是因为自己无法直接处理这些问题而深深地责怪自己。

“不会啊，有些时候我们知道正面出击也没有什么用的时候，还不如逃跑呢。听起来可能有点没出息和可耻，但对我们有用不是么，这叫曲线救国。”

04

第二天早上阿舒醒来的时候，溪水刚好从门外进来叫阿舒吃饭。阿舒揉了揉眼睛，轻轻地问溪水什么时候醒的。

溪水说六点就被喊起来帮忙准备早餐了，阿舒抱歉地笑了笑。昨天晚上她俩聊得挺晚的，阿舒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二姨来叫人的时候肯定也是喊阿舒了的，只不过阿舒肯定嘟嘟囔囔地没有起。

阿舒洗漱完回来擦脸的时候，溪水静静地坐在床边，对着窗外发呆。

“阿舒姐，我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很坚决地留着那边，当逃兵就当逃兵吧。”

阿舒拍着脸听到溪水的话轻轻地笑了一下，小姑娘这回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也没有伤心。

“很好啊，不用跟二姨硬碰硬，好好地慢慢准备，毕业了在那边找一个好的工作自己好好安定下来。就算以后二姨杀过去，也会忍不了寂寞回来的。”

有些问题是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去面对，就是解决不了的，何况在亲情世界永远无法理清的是是非非里。阿舒也得想想，要是以后二姨来找自己去说服溪水回来，怎么样才可以不动声色地躲掉。

阿舒也见过很多人激流勇进最后铩羽而归，见过很多人不撞南墙不回头。阿舒不知道他们疼不疼，但阿舒听着就觉得疼。不是谁都有直面麻烦不怕失败的自愈能力，也不是谁都有什么都去面对的勇气。而且，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硬碰硬地去撞，不是么？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逃跑可耻怎么样了，但是有用啊，它也只是一个战术而已。漫长的人生里，需要去争取和奋斗的东西已经多得数不过来，如果所有事情都要一一抗争，硬生生地去撞个血肉模糊，那仅剩的精力和热情，也许在面对热爱之物时，就会因为太单薄而无力支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