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娘!扇娘?!”洛有千穿着一身青袍,边踏进扇娘的“浣尘斋”边摘下帽子。
“唱戏的来啦?”扇娘笑着看着洛有千,还故意称他为唱戏的。
洛有千有点不知所措:“嗯…来了。”待坐下,洛有千直奔来意:“扇娘,前些日子师父托您做的几把戏扇可否完工,小生急着拿回去受用。”洛有千恭恭敬敬地对扇娘说。
“哦,做好了!做好了!”扇娘从扇架顶上托下一只木盒,欢喜地将它推给洛有千:“为了做这几只扇,我可三天未阖眼。”
洛有千不善交际,听到扇娘这似怨非怨的话一时语塞,只将钱袋里的扇钱交给扇娘,还不忘加上一句:“有劳扇娘了。”
扇娘接过钱,又给洛有千沏了茶,见洛有千性格温良,便想留他说说话,再问问梨园老师父的近况。
正说话间,门口一伙计抱着一纸袋来了,说:“扇娘,我家老爷将这个月的旗袍送来了。”
扇娘沉默不语,挥手让他放下,小伙计临走前还说到:“老爷说,这个月给您选的料子是三月富贵花牡丹,老爷说您虽喜青色,但恰春色当好,便第一次由着兴致为您做了一件红色,望您原谅。”说完伙计就退下了。
这一番话听得洛有千满脸通红,扇娘干咳了几声缓解气氛,“让您见笑了。”
洛有千摆摆手,站起身来,说:“扇娘,师父命我早回,不可再耽搁,告辞了。”
扇娘站起身来送他:“哪时你们戏班子来青石镇唱戏,我一定去捧个场。”
洛有千弯弯腰说:“多谢多谢。”
洛有千走后,扇娘拿出那件旗袍,在身上拟了拟,叹了口气,走进内屋,将旗袍放置在红漆箱里,箱子里,各式各样的旗袍,她一次都没碰过。有时她看着一箱旗袍,甚至有些动摇,但是,“那都是贺宗谦他自愿的。”她这样想。
旧情未却,所生活的每天都是煎熬的。
这道理,贺宗谦做了那么多年的旗袍他是懂的。
他许下,只要他贺宗谦对扇娘余情未了,愿做一生一世的旗袍以表心意。
说起来,这是第三个年头。
出了浣尘斋,洛有千并不着急回梨园,师父让他正午而回,时候还早,他带着余钱在镇上闲逛,他打算买些点心给戏班子里那些学戏的孩子,他快出师,而那些孩子才刚刚开始,后头的日子长着呢。
他买了些仙人酥,层层脆皮下包着红豆泥或是枣泥,又甜又香,师弟们肯定喜欢,他正想着,镇西来了支送亲的队伍,一顶花轿从他面前经过,男女老少都围在路两边看热闹。
“这是哪家闺女出嫁啊?我怎么没听说?”一大爷嗒着烟斗,说。
“啊呸!什么闺女!骄子里那位不就是满春院的婊子吗?”一个又矮又胖的妇女挎着菜篮子说。
“呵呵,她这是要祸害哪家啊?”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理着头发,说完,又朝地上啐了一口。
“听说要去唐府当五姨太!”那妇女倾着肥胖的身躯,提高音量,几乎两边的人群都听到了,顿时人群一阵嘈杂,议论纷纷。
洛有千都听在耳里,又为轿中的风尘女子感到惋惜,嫁入深府,桎梏的是青春。
花轿走了,人群也散了,估计唐府的五姨太这几日将被人们茶余饭后好好议论一番。
洛有千想到了他当年被人唾弃的时候,如同这五姨太。
后来有一天,他们说戏子和婊子都是下九流。直到今天,洛有千都深知自己的地位。
他捏着手中仙人酥,向百善河走去,过了河不久,便是梨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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