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青龙寺。
寒风凛冽,一个老和尚在施粥。排队等待的,都是饥肠辘辘的难民。
长年的战乱,灾荒,如这刺骨的北风,已经吹灭了这片土地上多数的生灵。剩下的一些人,也都风烛摇曳,衰弱的生命之火,随时熄灭。
在战争和饥荒爆发之前,青龙寺也曾经是一个大寺,香火延绵数百年,信徒络绎不绝。到如今,尽是油尽灯枯,断壁残垣的景象了。
灯油都被饥饿的难民偷走吃掉了。稍微值钱点的东西,老和尚都换了粮食,用来延续避难者的生命。有些则是被难民偷走,拿去换钱了。是的,但凡是看起来能卖点钱的东西,哪怕是墙壁上稍微精细些的浮雕,也不知被什么人撬走了。
大概是最后一年施粥了。虽然这传统延续了数百年。寺庙中仅剩的一个老和尚拿出了最后的一点粮食,又当了自己的僧袍,换了些豆子,给难民们熬了一桶腊八粥。
普度众生,何其艰难,有心无力。老和尚知道,这个腊八节,大概是眼前这些难民,包括他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节日了,很多人连新年都撑不到。因为寺中再无余粮。
一桶粥很快见底了。
哎,果然还是不够的。老和尚摇摇头,用勺子刮着木桶,尽量一粒米都不浪费。这最后一碗粥,属于一个老乞丐。
老乞丐后面,还有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哎,怎么偏偏就少了这母子的两碗粥呢?哪怕只有一碗也好啊。老和尚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却又无奈。谁让这年轻妇人排在队尾呢?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他自己,也和这对母子一样,注定享受不了这最后一顿节日盛宴。
年轻妇人眼眶中泪水打转,但什么也没说。她低头看了看小孩子。小孩子的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忽闪忽闪。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孩,漂亮的大眼睛。可惜生错了时候。
老乞丐转身,看了看年轻妇人,又转身看了看孩子,对他笑了笑。
“喝我这碗粥吧,孩子。” 老乞丐递过手里的碗。
小孩子咽了咽口水,看着那碗粥,眼神中满是渴望。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年轻妇人轻轻摇头。小孩子便又扭过头,朝老乞丐也摇了摇头,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年轻妇人紧紧抱住孩子。
“让孩子喝吧,你自己也喝点。我反正已经活到这岁数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无所谓了。孩子还小,也需要大人照顾。”老乞丐笑了笑,执意把碗递给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忙摆手。不肯接过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是长者的一片善意,施主就不要推辞了,让孩子喝这碗粥吧。”老和尚双手合十,也劝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看了看老乞丐,流下眼泪,然后鞠了个躬。小孩子见状,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给老乞丐鞠了个躬。
老乞丐笑了,面容慈祥而安宁。他把手中的碗轻轻递给小孩子。
“喝吧。” 年轻妇人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得到母亲默许,接过碗,大口喝起来。然后又停下来,把碗递给年轻妇人。年轻妇人摇摇头,说:“你喝吧,都喝完。”
小孩子不停摇头。年轻妇人拗不过,就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又把碗递给孩子。孩子接过去,喝了两口,又递回来。母子俩就这样,你推我让,仿佛那碗粥是神仙给的,永远喝不完似的。
一个中年汉子远远地走来,把手里的碗递给老乞丐。碗里除了粥,还有半个黑面馒头。
“别嫌弃。粥我喝了一半,馒头我也吃了一半。拿着充充饥吧。” 中年汉子说。
老和尚看了看中年汉子,认出他是排在第一个领粥的。
此人个头很大,满脸横肉,目光冷傲,一看就不是善类。所以他排在队首,没人敢有什么意见。只是这般强壮的男人,在哪找不到一口吃的呢,何必要跟这些老弱妇孺抢那点救命的粮食呢?老和尚当时心中有些不快。
但佛陀普度众生,又何曾把人分三六九等呢?大概也是有难处的吧。或许是表面强壮,实际上得了重病呢?毕竟世上的疾病无奇不有。老和尚还是给了他满满一勺,与众人无异。
老乞丐见中年汉子递过来粥和馒头,也不推辞,只是笑了笑,把馒头递给小孩子,自己喝起粥来。
年轻妇人朝中年汉子也鞠了个躬,表示谢意。
中年汉子见状,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你们慢慢吃。” 说完他回到之前自己坐的墙边,继续晒太阳。
年轻妇人等孩子吃完,也带着孩子,和老乞丐一起,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晒太阳。小孩子坐在母亲怀里,一脸满足。他抓了抓头发,年轻妇人便也帮他挠头,捉虱子。他抓了抓身上,年轻妇人便帮他轻轻挠痒。
老乞丐看着孩子,面带微笑,不时给他做个鬼脸,逗得孩子哈哈大笑,要伸手去抓他的白胡子。年轻妇人轻轻拍了拍孩子的手,说:“不要放肆。” 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老乞丐,目光中满是感激。
老乞丐也不说话,只是微笑。不知为何,这笑容好像有一种魔力,让年轻妇人和小孩子都觉得安心,喜悦。这种年景,人们随时可能饿死,能笑得这样坦然的人,实在是少见的。
难民们正晒太阳打盹,突然听到远处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一个马车停在青龙寺门口。马车上下来两个官府衙役打扮的人。
难民们赶紧低下了头。尤其是那中年汉子,见到这两个衙役,神情有些慌乱,忙侧卧在墙边,蜷缩着身子,假装在午睡。
这两个衙役缓缓走近那些晒太阳的难民。目光游移,似乎在找人。
难民们知道,这是在抓人。抓什么人呢?能卖上钱的人。说是抓什么形迹可疑的犯人,实际上主要抓年轻的姑娘,健康的小孩子,以及身强力壮的人。这些人,都可以卖钱。女人可以卖到妓院,小孩子和壮丁,可以卖给有钱人家做仆役。
这样一来,衙役们既挣了钱,又完成了朝廷下发的任务。
饥荒战乱,国中局势不稳,内忧外患。外患是肯定打不过的,内忧总要解决一点,挽回朝廷的面子。比如各地匪患横行,朝廷不停下发剿匪的任务。
可匪是说剿就能剿的么?有胆量去做土匪的人,杀人越货,和屠猪宰羊一般稀松平常。衙役们自然不敢招惹他们。但是总不能闲着。闲着也要丢饭碗。于是聪明的衙役,便打起了难民的主意。这招还真是好使。一石二鸟,既挣了钱,又糊弄了差事。
两个衙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带孩子的年轻妇人,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大步朝年轻妇人走去。
“你看起来很可疑,跟我们回官府一趟。” 走到年轻妇人跟前,个头较高的那个衙役冷冷地说。
“我?我犯了什么法?” 年轻妇人一脸惊恐,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具体犯了什么法,回官府再说。放心吧,我们只是例行公事,看你可疑,就必须带你回去。如果你没犯什么事,官府不会抓你的,到时候还会让你们母子好好吃一顿,送你们出来。” 说话的是个头矮小的衙役,比起那个高个子衙役,他看起来面善得多。
年轻妇人听到能好好吃一顿,她看了看孩子,有些动心。
“走吧,别磨蹭了,早点回官府说清楚,早点放你们出来,到时候老爷发了善心,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点车马费。” 高个子衙役说。
年轻妇人起身,带着孩子准备跟两个衙役离开。
“别去!都是骗你们的。”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年轻妇人听了一怔,猛地退后了几步,抱着孩子倚在墙上,目露惊恐。
“谁啊?谁他妈瞎叫唤?妖言惑众,影响官差办案,你知道是什么罪么?”高个子衙役对着人群怒喝。
没人回应。难民们或坐或躺,都假装睡觉。
“走吧,别听这些人瞎说,他们就是嫉妒你。他们想去,还没这机会。” 矮个子衙役上前拉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死死地靠紧墙壁,抱紧孩子,不停摇头。
高个子衙役有些不耐烦,转过头说:“别跟她废话,把她架走。还弄不过个女人?”
这时矮个子衙役脸色不似之前温和了。他用力去拉那个年轻妇人的胳膊。高个子衙役也上去帮忙。两人一人架住年轻妇人一只胳膊,年轻妇人顿时双脚离地,身体极力扭动,却毫无意义,似待宰羔羊一般,绝望地大喊救命。
老乞丐颤颤巍巍地起身,几步抢上前,拦住了两个衙役。
“滚开,老家伙。别自找麻烦。” 高个子衙役怒喝。
老乞丐岿然不动。矮个子衙役见状,一脚踹翻了老乞丐。见老乞丐被踹出去老远,仰面躺在地上,他正欲大笑,突然脸色凝固,继而痛苦大叫一声。原来是那个小孩子,抱住了他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
矮个子衙役彻底怒了,发了疯似的,猛地一甩腿,小孩子被甩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嚎啕大哭。
年轻妇人见孩子伤了,大喊孩子的小名,不知哪来的神力,一下挣脱两个衙役,冲向孩子。她先是检查了一下孩子的头,又急急忙忙地翻看孩子身体的其他部位,确定没有大伤,才坐在地上,泄了气似的,抱着孩子也大哭。
两个衙役此时都恼羞成怒,恶狠狠盯着年轻妇人,都撩着袖子朝她走来。年轻妇人起身,抱着孩子连连退却。突然感觉撞到什么东西上。回头一看,是之前的那个中年汉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中年汉子冷冷地看着两个衙役。
“你谁啊?想要出头?要跟官府作对,你想……清楚……后果。” 矮个子衙役看了看中年汉子的身材,又瞥到他的眼神,底气有些不足。
“嗯,想清楚了。” 中年汉子冷冷地说。
“要管闲事?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高个子衙役把刀从鞘中缓缓抽出。
矮个子衙役见状,也开始缓缓抽刀。
之所以缓缓抽刀,就是给对方一个逃命的机会。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一般老百姓,见到衙役抽出明晃晃的刀子,自然是吓得落荒而逃的。衙役们经常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眼前的中年汉子,似乎不是一般老百姓,他朝年轻妇人挥挥手,意思是让她走远点。
年轻妇人见到衙役亮出刀,本已吓得愣住了,抱着孩子瑟瑟发抖,见中年汉子面色镇定,挥手示意她离开,才回过神来,带着孩子跑到一边。
中年汉子见年轻妇人走远,回过头看那两个衙役,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见到这笑容,两个衙役面面相觑,眼神中都有些吃惊。
刀已经抽出,没有台阶可下,必须战斗。但是他们知道,眼前的中年汉子,绝非善类。做了这么多年衙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换在平时,遇到这种硬茬,他俩就开始暗暗往后缩了。但是今天就他们两人,没地方可缩。
只恨没多带几个兄弟一起出来。可是谁能想到在寺庙里领粥喝的难民里面会有狠角色呢?一般情况下,即便难民里有几个年轻人,也早就饿得浑身无力了,对付这些人,从来不需要亮出刀子。
“来吧。确实也有些手痒了。” 中年汉子见两个衙役迟疑不动,竟主动挑衅。
矮个子衙役听到这话,更是心中打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高个子衙役看到同伴这个举动,大为恼火,便啐了一口:“孬种!”
“大哥,这家伙有点眼熟啊!”矮个子衙役轻声说。
“怕什么?不就是个在逃杀人犯么?老子早认出他来了。怕了,你可以滚,到时候老子领赏银的时候,你别眼红。”高个子衙役恶狠狠地说。
“怕……怕什么怕?我们有刀,还是两个人,他就一个人,两手空空!” 矮个子衙役给自己壮胆。
“知道还那么多废话!丑话说在前头,赏银可只归砍下他脑袋的人。” 高个子衙役说完,不等同伴回应,就挥刀朝中年汉子砍去。
中年汉子不慌不乱,只是等对方落刀之前片刻,微微闪了一下身子,轻松躲了过去。
这时候矮个子衙役也举刀冲了过来,但还没到中年汉子跟前,就看到中年汉子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吓得他立刻转向,朝自己同伴那里跑去。然后躲在高个子衙役身后,说:“兄弟,没事吧?一起上!”
高个子衙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挥刀砍中年汉子。他大概没学过什么刀法,只胡乱一通砍,好在他倒还算是有一把力气,出刀速度很快,中年汉子连连躲避,无还手之力。
见自己的同伴处在上风,矮个子衙役在一边连连叫好。围观的人都替中年汉子捏了把汗,毕竟他手无寸铁,而对手的一把长刀,挥得凌厉刚猛。只要不小心被砍中一刀,基本没活路。
高个子衙役砍了一阵,有些疲惫,又有些着急,满头大汗。而矮个子衙役一直在外围蹦跶,想出手,但总是慢半拍,找不到缝隙插进去。
“有种你别躲!” 高个子衙役气喘吁吁地说。
“你砍我,我怎能不躲?” 中年汉子摇头,一脸讥诮。
高个子衙役不再说话,继续挥刀攻击。大概刚才的劲用得太急,他一只胳膊已经酸疼无比,只能变成双手挥刀。
和之前一样,还是刀刀落空。高个子衙役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他停下来,大口喘粗气,见中年汉子也无主动攻击他的意思,心头稍微放松。他转眼瞥见远处的年轻妇人和孩子,顿时心生一计。便大喊一声,挥刀朝年轻妇人冲过去。
中年汉子一惊,断喝道:“你要干什么?”
高个子衙役不理中年汉子,只发了狂一样冲向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面对直奔自己而来的衙役,她双腿发软,抱着孩子动弹不得。
中年汉子知道情形不妙,便飞奔向前,在高个子衙役离年轻妇人还有一两丈远的时候,追上了他,以疾风之势扫出一腿,把高个子衙役绊了个大跟头。
高个子衙役摔倒,闷哼一声,也不起来,身体痉挛似地微微抖动。中年汉子上前,才发现地上一大滩血。再一检查,原来是高个子衙役倒地的时候,脖子正好磕在刀刃上,割破了气管,当下就一命呜呼了。
中年汉子检查完毕,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便摇了摇头,缓缓起身。
“小心啊!” 年轻妇人大喊。
中年汉子只觉得背后一阵风,心知不好,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回头,说不定就是迎面一刀。他只能根据经验闪躲。但背后终究没有长眼睛,他没能完全躲开。
好在原本应该砍在他脑袋上的致命一刀,落在了肩膀上。但这一刀着实不轻,砍得很深,鲜血很快浸透了中年汉子的半身衣服。
他转身,一声怒吼,吓得砍他的矮个子衙役手一抖,刀掉在地上。
矮个子衙役见一刀没砍死中年汉子,知道不妙,转身就跑。中年汉子忍住疼痛,捡起他掉在地上那把刀,犹豫片刻,然后用力掷了出去。
矮个子衙役一声惨叫,缓缓趴了下去。众人见状,一片喝彩,纷纷上前。只见刀子穿透矮个子衙役的后背,从前胸刺出数分。大家不禁都惊叹中年汉子的武艺实在了得。
年轻妇人见中年汉子中刀,伤得不轻,忙上前问他伤势。又帮他包扎。
老乞丐在一边摇头,然后缓缓说:“哎,他既然逃了,你又何必再取他性命?”
中年汉子脸色苍白,但还是忍住痛,向老乞丐解释:“他回去一定会叫人的,到时候,这对母子肯定要受到牵连。”
老乞丐点点头,不再说话。
简单包扎之后,中年汉子起身,对大家说:“我杀了官差,不想连累在座各位,大家还是去别处逃难吧,不要在此处久留了。官府的人,一定会寻过来的,到时候免不得要乱抓人。”
难民们交头接耳,商量了一阵,都觉得中年汉子说得有理,便陆续离开。
只剩下那母子俩和老乞丐,还有老和尚留了下来。
中年汉子失血过多,脸色越发苍白,头上汗珠不停渗出,但还是强撑着,对年轻妇人和老乞丐说:“这事你们也有牵连,恐怕官府不会放过你们,我要尽快送你们远离此处,去别处讨生计吧。好在这两个衙役的马车还在外面。”
“嗯,这位施主说得有理,几位就赶紧离开吧。” 老和尚说。
“大师也一起离开吧,贵刹出了命案,我怕大师受到牵连。” 中年汉子说。
“我已经太老了,哪里都去不了了,再说佛门中人,又岂能任人暴尸荒野而不顾呢?这两个官差生前虽恶,既然已经得了报应,我还是会认真为他们诵经超度,掩埋尸身的。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劝,请带着这位老者和母子俩速速离开吧。”
老和尚说完,双手合十,转身走向地上的尸体,诵经超度。
中年汉子知道老和尚心意已决,便不强求。他带着老乞丐和年轻妇人,上了马车,自己在前面驾车。年轻妇人和孩子经过这一番惊吓,都精疲力尽。在马车上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年轻妇人醒来。老乞丐已经不在身边。
她下车看了看驾车的中年汉子,已气息全无。哎,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不知道驾了多久的马车,身体怎么能扛得住呢?都怪自己,怎么就睡得这么死呢?年轻妇人心中内疚,伤感不已。
在这样的乱世,活着未必就是好,死了或许也是解脱吧。看到中年汉子死去的面容反倒比活着更为安详,紧蹙的眉头竟舒展开,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年轻妇人心下稍微释然了一些。
她四处又找了找老乞丐,却不见他的半点踪迹。马车停在半山腰的一个溪水边,四周景色怡人,鸟语花香。远远地,似乎有个村子隐没在云山雾绕之中。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种美丽安宁的景象了,这是什么地方呢?居然还有鸟叫,听起来数量还不少,种类也很多。鸟没有被人们吃光?这个地方,难道没有饥荒么?
一个村民路过,见到马车,啧啧称奇。年轻妇人忙上前,问村民这是哪里。
“这是蓬莱岛啊。真是奇了,你这马车是怎么进来的呢?我们这是四处都是大海,很少有外人能进来,更别说这马车了。难道你们会飞?” 村民一脸疑惑。
年轻妇人心中茫然,之前从未听说过蓬莱岛这个地方。
是啊,凡人又怎么会知道蓬莱岛呢?这本就是仙家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这老乞丐,竟是佛陀化身,出现在青龙寺,是为度化那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本是一个武举人,因看不惯朝廷昏暗,便辞了官,落草为寇,劫富济贫了。有一次他去到一个酒楼,见甚是辉煌,便觉得这个酒楼的老板也必是豪绅,就令那老板交出五百两银子,谁知那老板并不理他,他恼羞成怒,一失手就打死了老板。因而遭到通缉,四处逃命。
后来才知道,那个酒楼老板,是个经常扶危救困的善人,自己错杀好人了。
自从他杀了老板,当地的豪绅便勾结官员,趁机夺了那酒楼,把原来老板的家人赶了出来。便是那年轻妇人和孩子。
行了这样的歹事,杀的又是功德无量的善人,这中年汉子本该堕入无间地狱,永不得超生。但适逢腊八节,人间的寺庙都在施粥,佛陀便也要下凡施恩。这中年汉子,便得了这机会,佛陀看他是误入歧途,便给他一次自救的机会。
佛陀选中的罪人,也并非都能得解脱,能否自救,在于罪人一念之间。
中年汉子是幸运的,他舍出了手上的那碗腊八粥,得到了佛陀赐予的那碗解脱之粥。
若非如此,他当天晚上还是会死,死在突然坍塌的房子之下,但那时,他就不得不承受无间地狱的刀山火海之苦,永无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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