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懵懂无知,也未尝死别之痛。对于死亡有着陌生的距离感。
已经记不清那是几岁的时候了,应该还没有上小学。有一天,在客厅里,姐姐对我耳语:“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要怎么办?”我征愣:“为什么要走?走去哪?”姐姐告诉我,走了就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就像睡着一样在棺材里躺着,从外面用钉子封住,你叫不醒,全身冰凉。我不信,我跑去问妈妈,为什么要把人钉在棺材里,都不用吃饭的吗?妈妈嗔笑:傻孩子!死人是不用吃饭的,到时候把棺材一埋进土里,过一阵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大惊,开始害怕“死亡”这个陌生人。
过了一段日子,又有人问我,如果妈妈不在了,要怎么自己活下去。那时候想法单纯且执拗:“我陪着妈妈一起死。我要和她一起躺在棺材里,抱着她。”
小时候常常听大人们说,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如果你梦到一个人死了,那现实中这个人一定会长命百岁。于是我开始每天睡觉前祈祷:一定要让我梦到妈妈。
古语有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到昨天,这之前的二十几年里,我从来没有梦到过。梦到几次爸爸,几次自己,醒来第一反应是失落,因为妈妈是最重要的,我要的只是妈妈长命百岁。
昨晚的梦我已然记得不真切,只是还是在老房子里,相同的当年姐姐问我的位置,爸爸跟我说妈妈走了。我并没有自己看到,只是就这样在他的嘴里听见了这个消息,不觉悲从中来,梦醒时分,窗外已泛白。十多年前的恐惧感再次卷土重来,无助又悲凉。
我发了疯的想回家。高中时和室友谈到过对于家的归属感。她说从小家里就一直在搬家,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很平淡。所以当我说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这个观点时,她嗤笑,甚至有些嘲讽,觉得肉麻。那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迟早要走散。现在我和她已经好多年不曾联系了,可能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了…
晚上吃饭时打电话给妈妈,其实能说的感觉早已经说完了。拖拖拉拉十几分钟的通话不过是我没话找话,但我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是欢喜的。我听着她的唠叨,偶尔的抱怨,和不甘,往往不知道如何回应。所幸她也只是需要个倾听者而已,待她说够了,她会提醒我挂断。
其实在家里,这并不是我们相处的状态。我心思沉,平日里爱多想,说多愁善感也不为过。在学校里会有意无意地掩藏自己,假装开朗健谈,把自己的棱角包藏起来,但放假回家会一整天的不想开口,交谈时也总会收不住戾气。我知道自己这样会让她担心,甚至会让她伤心,所以我尽可能沉默,自我沉淀。
往往回学校第一天,其实上车时我就已经开始想她了。以前大一时基本上会每天都打一次电话,习惯了,偶尔有一天不打或者打不通就会寝食难安,总会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后来慢慢地作业多了,压力越来越大,变得更沉默了,电话也越来越少,也只是偶尔微信聊天,三言两语就再也找不到话题。我也习惯了对她报喜不报忧,她担心我的身体,我的病情,我就一直隐瞒。她帮不了我,说了只会徒增她的忧心,她心脏也不好。
是真的很想回家了。就想一毕业就回家,每天都围着妈妈,把她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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