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只蒹葭
《初雪渐融》第十三章·说不出来的真相
“你相信我吗？”“我……我不知道……”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相信……
“不到一周了，磨难倒计时。念安，你要开心，不是吗？”林念安上学的路上总这样安慰自己，炙热的夏天灼烧着她的灵魂，也灼烧着她脆弱的心。
“嘿！林念安……”耳畔是那少年的声音。
林念安回头看见孟树，整齐洁白的衣衫、干净利落的头发、价值不菲的球鞋。阳光下的孟树多么干净美好，林念安站在原地，她的脑海里一下子跳出来一个词“格格不入。”
“你叫我？”念安穿着布鞋的双脚下意识往回缩了缩，“有事？”
“呃……没有事。去学校，一起啊。”孟树尴尬地抬头挠了挠头，望着还有一二百米的校门。
“嗯。”念安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要低到尘埃里去。
“那个……我有事要问你……”走了好多步，少年突然开头，炙热的空气在蝉鸣声里飘荡起伏。
“什么？”念安没有停下脚步，自顾自朝前走，她不抬头，也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磨破了两个洞的布鞋朝前走，那洞里伸出两个脚丫子来，红彤彤的。
“那张小票……真是你的吗？”孟树开口了。
就好像完整无瑕的透明玻璃突然被子弹击碎，碎片飞溅划过念安的脸留下一道血口子。
就好像纯白的雪地突然被倒入一瓶墨水，人们注意的焦点自然而然被黑色的墨迹吸引。
就好像这一刻，念安以为可以称为朋友的孟树问她：“那张小票……真是你的吗？”
念安站稳脚跟，她的头依旧没有抬起来，沉沉地看着脚下的土地。有几条来不及躲避太阳的蚯蚓已经被烤干，可怜的躯体躺在路上迟早会被来往的车辆碾碎。
“我说不是我的，你相信吗？”念安沉默良久，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树上的蝉鸣没有停止，远处的水龙头依旧滴着水滴，杨柳枝依然微微晃动。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难过而难过，更不会因为一颗心的死寂而沉默。
“我说不是我的。你相信我吗？”念安转过头看着孟树，正好撞上那双干净的眸子，“你相信我吗？”
“我……我不知道……”孟树说完竟然躲开了念安的直视。毫无防备的质问，他不明白这一刻的自己为什么会说不知道，可是他就是不知道。
“呵……”念安叹了口气，又似乎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罢了，谁会信自己的。说不出来的真相，因为说了也没用了。
她径直地向学校走去，心里期待那少年能追上来说一句：“我相信你。”
复而她又觉得可笑，期待他别追上来，离自己越远越好。
那一份期待更多些呢？念安在心里问自己，当然是第一种了。
可是直到走进教室，那少年也没有追上来。于是，念安对周遭的世界更加冷漠和讨厌。没有人值得相信，也没必要说出真相。
谁会信呢？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赵舒雅和孙静好才进来，她俩一人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一面分发给大家一面说：“最后几天了，这些题目都是模拟题。老师说上午不来教室了，大家自己做题啊。”
教室里的气氛突然欢快起来，持续了三五分钟的躁动很快被路过巡视的教导主任压平。他油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双手背后站在教室门口说：“谁是课代表？老师没在不知道管一管？”
赵舒雅无语地站起来，这个锅还得自己背她一脸无辜：“老师，是我。”
“奥，是舒雅啊。来，你把试卷拿着坐讲台上做。盯着同学们，谁说话捣乱记下来回头交给班主任。”教导主任说完进教室里前后走了一圈。
赵舒雅无奈地站起来拿试卷坐到了讲台上。她的位置空了出来，念安低着头默默写试卷。
突然一个黑影坐了下来，念安转头一看，教导主任正坐在舒雅的位置上。他随意地用手指划动着课桌，又拿起了舒雅一本书翻阅着。
念安一阵头皮发麻。她紧张地想起来昨天那句话：“做这种事很爽吧？”
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念安开始做题。可是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她的额头生出一层细密的汗。
“你这个题选错了，应该选B,不是C。”教导主任见念安迟迟不做题，伸出她猪蹄一般的油腻手指指了指念安上面的选择题。
念安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无意识的用左手捂住了试卷。
她以为挡住了题目教导主任觉得无聊就会走了。哪知课桌下，穿着凉鞋的一只脚伸了过来，和念安的小腿靠在一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手搭在她的大腿上。
念安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头一下子磕到了打开的床扇上。她痛得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巨大的响动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大家都看向林念安。放在往日免不了被冷嘲热讽几句，教导主任在大家只好瞅了瞅小声嘀咕。
教导主任惊讶地看着她，关切地问着：“这位同学，你上课为什么突然站起来？碰伤了没？要不要去医务室？”
念安听了这话，更觉得眼前的人无耻又恶心。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狠狠瞪着教导主任。
“算了算了，你不说话应该也没大事，好好做题。”教导主任站起身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同学，然后将那个“做”字咬得很重，说完笑了笑出去了。
舒雅赶紧回到座位上，拉着念安问道：“没事吧，怎么回事？我看看。”
孙静好也赶忙询问，站起身仔细查看念安的头。鼓起来好大一个包，她轻轻按了按问：“疼吗？”
念安摇了摇头顺：“没事，真没事，写试卷吧……”
她抹了抹眼泪调整好状态，舍不得让朋友担心，更多的是委屈和拒绝。
趴在桌子上头偏向窗外，天空碧蓝如洗。那些云彩飘啊飘啊，就这样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地揉进念安的心里眼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