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放纵自己
由于我俩身怀相反的绝技,文祥哥常贬低我,说我是一个顺势而下的人,将来步入社会了必将随波逐流,成为弱者。而他必将逆流而上,成为强者。
其实我忘了说了,我放纵自己上网、逃课,是因为对学业的无望,对理科数、理、化、生的一窍不通,尽管我对此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但还是学不会。
后来,在我花费了两天时间、用了300种方法去解答一道函数题,最后得到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之后,我他妈完全放弃了伟大的理科,它深奥的、扯淡的让我没有办法。
理性残酷地告诉我,理科是需要天赋的,我的悲哀在于没有半点儿理科天分。那时候,我头痛时常发作,生活充满灰暗,死气沉沉,看不到未来的一丝希望。
再后来,我变得一天天空虚、无奈,时常压抑在深夜,直到那天晚上才得到解脱,放纵自己的灵魂去自由的流浪……
那晚的夜出奇地静,静的只能听到风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蝙蝠的叫声,窗外一轮圆如玉盘的明月高挂天空,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宿舍,洒在了我憔悴的脸上。
我的上铺再次剧烈晃动,一滴黏糊糊的东西滴到了我的脸上。我被滴醒了,如往常一样,反应灵敏,借助月光,迅速瞅了瞅旁边几个一动不动的床铺后。在确定不是地震后安下心来,伸腿蹬了一下上铺,暗示学长与女友办事儿悠着点儿,别从五楼掉下去摔死了,窗户上没有防盗窗。
学长非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把床晃的地动山摇,我也跟着他们一块天旋地转地摇晃,靠,要吐了。
学长的喘息如牛并没有惹恼我,他女朋友的一件内|衣落到了我的脸上倒是彻底把我给惹急了,寂寞的我想问问他们能不能加我一个,三个人一块晃岂不是更刺激、更给力、更过瘾?
我很想那么问,但我不能这么问,我虽然心里很无耻,但我不能表现的太过无耻,我打滚在床上,睡不着了。
一怒之下,我把由两个凸圈组成的内|衣扔出窗外,正巧砸中楼下一对亲热的情侣,男的声嘶力竭地一阵咒骂。我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做贼心虚地向下瞅了一眼,距离太远,没怎么看清楚。
我拿出耗子买的专门在夜里用来偷窥女生宿舍的高倍望远镜,借助月光望到了楼下的一对光着上身的男女,女的上身一丝不挂。她双手合成喇叭状,仰头尖着嗓子骂了一声,不要脸。
靠!她大半夜与男人鬼混连个衣服都没穿,还骂我不要脸?我让你骂!我伸手够到窗前一瓶不知道哪位前辈遗留在宿舍的一瓶黄褐色的液体,没考虑瓶子里装的是不是从人体内排出来的液体。我拧开了口,对准下面的两个人影,扔了下去。
在下手之前,我敢断定,他们不知道是我干的,除非他们提着那件内|衣上来找人…要是真的上来找我,我就死不承认。
我点了一根烟,喷云吐雾,我喜欢在室内抽烟,烟气浓,青色的烟雾让我很有成就感。
楼下安静了,我披了件衣服,夹着烟走了出去。
满地狼藉的楼道,异常安静,偶尔传来几声熟睡人士的梦话,一丝凉意侵入身体,想必大概是凌晨了。我下到有厕所的三楼撒了泡尿。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它纹丝不动地站在窗户上。我借助暗淡的厕所灯,瞪大眼睛,朝距离我十米远的身影瞅了几眼,才看出来是文祥哥?
这孙子这么晚了站在窗户上干嘛?这孙子是不是刚上完网从光滑的电线杆上爬上来?一定是的。
我叫了声:“文祥哥。”
文祥哥瑟瑟发抖朝我瞟了一眼,又转向窗外,嘀咕道:“怎么办,怎么办?”
我猜文祥哥肯定是不敢从一米多高的窗户上跳下来,他一定是怕跳下摔伤吧?
我这么自以为是的想着,二话没说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他,把他拽了下来。
文祥哥站稳后,推了我一把,说:“我靠!你有病吧?”
我愣了下,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好心把你从窗户上解救下来,怎么成了脑子有病?
文祥哥说:“老子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去,你怎么把老子一下子搞下来了,老子搞死你!”
文祥哥个子虽小脾气可不小,他没有搞死我,只是一跃而起在我脑门上拍了一掌,又拽住我的领口,我从上而下莫名其妙地俯视着比我足足低了一个半头的文祥哥。
如果你在场的话,你会看到我一脸的藐视,我不屑与比我个子低的男生动手,搞得跟我欺负人家一样。我也不屑跟比我个子高的男生动手,搞得跟人家欺负我一样,最主要是我打不过人。
考虑到彼此的身高,我顺着他的手劲儿低头弯腰,这样我的脖子稍微舒服点儿,不至于衣领被扯烂或脖子被累断。
没想到他个混蛋得寸进尺,拽的更紧了,我将计就计,蹲在地上,让你使劲拽。
文祥哥惊讶地说:“你怎么了这是,难道想讹诈老子不成?”
我说:“你说到底怎么办吧?你如果想跳出去,从咱宿舍后面抱着那根电线杆不是更方便吗?”
这话我说的软绵无力,被他拽的有点儿累了。
文祥哥说:“少废话,老子乐意从这儿跳!”他又接着说:“你趴下,让我踩着你的背爬上窗户,这事儿就算完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这厮又要爬到窗户上去,他到底要干什么,都这么晚了?难道他要跳楼不成,我道听途说了许多关于学生为情自杀的事件,文祥哥又是个闻名全校的拈花惹草的主儿。他以前对我说过,站在五楼窗户前,向下俯视的时候会有想跳下去的强烈冲动,我认为他是要为情自杀,五楼太高,他选择了三楼。
我好言相劝地说:“文祥哥,你冷静点儿,凡事想开点儿,你可不能轻生啊!你这一跳小命可就没了,你考虑你爹妈的感受没有?”
文祥哥很凶地说:“谁要轻生,你才要跳楼呢。老子要跳出去上网,你少废话,快把老子搞上去。”
听了他的话我本应该笑笑,我没笑也没有哭,我哭笑不得,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说完之后给了我一拳,力道不大,却激怒了我。他把我害的差点摔了一脚,还踩到了一只大老鼠。文祥哥,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实在不能好好说好好骂也行,干嘛非要动手?
我懒得搭理他,把他抱到了窗户上,不跟他费什么话,你不是说跳吗?就让你跳,跳下去摔死你。
办完事儿,我转身就走,他在背后喊住了我,说:”你回来。”他的语气比较温和,跟娘们儿并无差异。
我很不友善地说:“你有话就说,有……”我尽力把下半句有屁就放给憋了回去。
文祥哥说:“你上来一下。”
我说:“我不上去,你要跳自己跳,别拉我下水。”
我说,你不是跳下去上网嘛,三楼那么高不摔死你,也摔残你,最好摔你个半死不活,后半生苟延残喘、瘫痪在床。
文祥哥说:“我不敢跳的,跳下去会没命的。”
我说:“那你就滑下去。”
文祥又说到了点子上,道:“李小枫,你忘了,滑下去是你的特长,而我的……”
我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早上起床,我喜欢借助宿舍后面的电线杆划下去,这事儿室友们都知道。
我说:“那你看着办吧?”
文祥哥说:“我这个人不耻下问,你给老子示范一下,老子在旁边学习一下。”
看在一个宿舍的份上,我就帮他这次,把我的独家绝技传授于他。我手扶窗框,猛吸了口气,双臂用力,双脚迅速弹起,一个膝盖够到窗框,双手猛一用力,爬上了窗户,抱着树干,动作熟练地滑了下去。
文祥哥在三楼朝下连连拍手叫好,道:“好家伙!好家伙!”
他鼓起了好几次勇气还是不敢滑下来,他说他怕死,跟以前一样,总是想往下跳。
我朝上喊了句:“我都下来了,你不下来不是坑老子吗?”
文祥哥喊了句:“你等下,我马上就来……”
说完,扭头不见了,我一人傻站在楼下,感觉被骗了,再想上去已是不可能。只能等到天亮进班了,我很恼火,在心里把文祥哥的祖宗十八代日了个遍,男女不限,包括家畜。
几分钟后,文祥哥鬼头鬼脑跑到铁栅栏大门旁边,他骂着“那该死的玻璃真结实”,踩着凳子往墙上爬,然后动作优美地跳了下来,落到地上的那一刻翻了个漂亮的跟头。
我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站在五楼向下俯视时有想往下跳的冲动了,因为他擅长跳,他从墙上往下跳的时候很有魅力,如果从五楼跳下来是不是更有魄力?
我说:“你从哪儿出来的,一楼的内门不是锁了吗?”
文祥哥说:“我把门旁的大玻璃卸了下来。”
我拍马屁说:”哇靠!文祥哥好棒啊!”
文祥哥得意地秀了下肱二头肌,又单手撑地,做了几个俯卧撑,脸都憋红了。他很潇洒地甩了下长发,说:“走,哥带你去上网!”
我说:“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文祥哥说:“现在凌晨一点多了,你又爬不去回,跟我上网去吧,我把小泽玛利亚介绍给你。”说着他就拉着我就走……
这名字很长,他妈|的怎么跟马来西亚差不多?我说:“小泽玛利亚是哪个国家的名字?”
文祥哥听了笑的连咳嗽带喘,肺快吐出来了,说:“小泽玛利亚是日本第一美女,中国男人的心中偶像!”
“这娘们儿的名字真长!”我说:“我身上没钱,大半夜的,要不是你把我骗下来,我正在床上睡觉呢。”
文祥哥犹豫片刻,大概觉得对不住我,他说:“算了,老子请你一次!”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校园,像两个夜间行窃的贼,一路谨慎地提防着夜间巡逻的保安,如履薄冰地走过洗|浴中心、篮球场、食堂、教学楼,最后来到了男生厕所后面的墙边,墙大约三米多高,墙底有一个不知道哪一届先驱挖的狗洞,洞应该有些历史了。
在到底是跳墙出去,还是钻狗洞出去的问题上我们产生了分歧,各执己见,互不相让,这一谈论就是半个多小时。
我建议跳墙出去,理由是,我个头高,助跑几步,纵身一跃就能跳过去。
文祥哥说:“你那样做很不讲义气,你很自私,你的个子高大跳出当然没问题,你考虑过我吗?”
我很自私地说:“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人对别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对自己才是无私的。”
我又重复了一次说了不下40多遍的话:“要不我跳墙,你钻狗洞吧?”
文祥哥气的直跺脚,说:“我的嘴巴都说烂了,要是你跳出去了而我不跳,那我岂不是很不讲义气,要不咱俩都跳吧,我借用下你的肩膀?”
眼看天越来越亮,看样子我只好蹲下来让他踩着肩膀翻出去了,再争论下去,大家弄不好都得渴死,唾液全喷对方脸上了,靠!嗓子也干得冒烟儿了。
待我退后几步,打算纵身一跃时,身后传来了“站住!站住!”的吼声,我扭头一看,不好!两个保安正火速向我这边儿跑了过来。来者不善,杀气冲天。
墙外的文祥哥把头伸进狗洞,急切地说:“保安,是保安,你快跳,被逮到就完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