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他乡陌路

窗外，一阵阵乱风，时而，沙沙作响。时而，呜呜嗷啸。门窗被狂风，拍击的嗒嗒震响。

雨哗哗哗地下，滴滴嗒嗒的声音，像天界，奏起悲嚎的交响曲。

我与山茶花，瘫斜在地毯，背靠着墙壁。她手中一瓶红酒，我烟火一闪一闪，烟雾一圈一圈……

“泥巴哥，我真是太冲动，太胆大了。火车到站，我心里慌了，我不知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呀！

之前，我隐约听到传闻。广东是沿海，广州是大城市。我只想躲的远远的。

可是，这地方，举目无亲，一个熟人也没有。可怕的是，我竟然，听不懂这里的人讲话。

我该怎么办啊！”

听山茶花这么说，我的心里，暗暗为她的处境，捏一把汗。心想，如果是我，心里也一定慌，一定怕。我好奇地听她继续说。

“泥巴哥，我下了火车，背着一个大布包，分不清东西南北，随着人流，蹒跚着无目的的走。

我边走，边东张西望。期待，听到一声熟悉的乡音。希望，看到一张熟知的面容。

我甚至幻想着，看到你，与你携手在大街上，多好啊！

可是，可是我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失落。天色渐渐暗淡，肚子也咕咕地叫。

在路边小摊，我要了碗面吃。好心老板娘，看我是外地人，替我介绍了住处。

一个小小的旅馆，一间小小的房间，我躺下就睡，一睡，就入梦。

梦景里，几个乡村伙伴，在碧绿的山林里，跑来跑去，欢声笑语。山箐的溪流，哗啦啦地响。山崖上，一蓬一蓬的红山茶，朵朵艳丽。

泥巴哥拉着我的手，采撷一朵又一朵的山茶花。你把花插在我头上，放在我怀里。很快，我全身都是花。宛然间，

我也变成，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突然间，乌雲密布，暴雨倾盆。我吓得大哭，紧紧抓住泥巴哥的手，紧紧拥抱着泥巴哥。

梦景一幻。时而，是一只只恶狼立在我们眼前，呈着狰狞恐怖。时而，是满山遍野的灌木林上，全是红红绿绿的毛毛虫。毛毛虫不停地蠕动，发着嘶嘶声，向我们爬来。我们的身上，全是毛毛虫。浑身凸起大疱，浑身奇痒。

时而，是龙树村里的万年青树，化作蝗虫的世界。我与泥巴哥，化作两只毛毛虫，相缠相绕。我骇然惊叫，一下惊醒。

睁开眼，是暗淡的陌生之处。我好怕好怕，泪止不住地流，嘤嘤地哭。”

我不忍她再说下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抹去她的泪。但我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我们还是无力地席在地上，相互凝望。

“转眼间，我在小旅馆，住了几个星期。眼看，身上的钱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啊？无亲无故，一无所长，又没文化。这里是大城市，我只会乡下活计，只会盘田种地，只有一身力气。”

我不由地，再次凝视她，既为她的处境忧虑，又为她的勇气赞叹。心中暗然:“傻姑娘，你何必跑那么远！

你那么好看，没有遇上色狼，没有碰着人贩子，算你走运了。”

山茶花又叹声冷气，有气无力地说:“一天下午，我又到路边小摊吃面条，吃好后，我一直没走，只是坐在那里叹冷气、发呆。

老板娘，算是我在广东认识的第一个熟人了。她见我发愁，已猜出我的困境。

她说:“小妹子，看你有难处，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然后，她坐在我身旁，显得很关心。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是老板娘善良的话语让我盈欢？还是处境的悲绝让我凄然泪下？

见我止不住地流泪，又语不成声。老板娘拉住我的手，揩去我的泪。轻声说:“妹子，别哭了，别难过。如果你愿意，先来这里帮忙吧？我们帮你！”

我睁开泪眼，看老板娘与她丈夫，很关心地看着我。看他们夫妻，很和善的面容。我点着头，不停地说着谢谢。”

第十六节||他乡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