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南下的夏天
让我们再来谈谈那些女神与男神的故事。
■01
阿青的学业是从大二开始逆袭的,作为外语系的女生,她一路过关斩将,BEC高级、二级口译、雅思八分、专四专八皆是优秀,连二外也考出一枚口译证书。
她研究生读了名校的国际经济法,毕业成为高端律所的律政大咖,在年轻人都为房价悲叹的时代,她已经投资了数处房产。
我之所以使用“逆袭”这个词语,只因身为大一新鲜人的她,整整一年从没在学业上下过功夫。
她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孔,借着担当学生干部的机会,与一众任课老师十分熟络,总算没有大面积挂科。
而她的社交生活简直甩开我们这等埋首背单词、练听力、磨写作的懵懂女生好几条街。她是闻名整个校园的美女,通晓油画、长笛、服饰搭配,匿名或者显名的礼物与花束不知收了多少。
后来她和一位相貌英俊、谈吐优雅、将法文说得仿佛咏叹一般华丽的富家少年发展出稳定的恋情。我们这群同班女生无不慨叹“郎才女貌”的天然真理。
无尽平庸的我们,也只能将时光消磨在自习室,企盼着哪天和忽然走进教室的温暖少年擦出一点火花。
而阿青几乎从来不去晚自习,她正是大好年华,怎可交付给乏味书册呢?
直到大二上学期的某日,彼时刚刚入秋,天气浮躁得就像王菲的那首“la jum bo”。
下午六点的暮与夜交界之时,阿青斜挎着大大的布包站在我宿舍门前。
她说,“我能和你一起去自习吗?你一直有在通宵教室占座。听说,你的自习死党去做交换生了。”
我说,“和美女一起自习当然赏心悦目,但是通宵教室的座位寸土寸金,你可不要填了坑,以后整日缺席,惹人嫉恨。”
她说,“你在我就在,你不在,我还在。”
她这样信誓旦旦,以至于我忽略了她喑哑的嗓音,仿佛她彻夜笙歌,耗尽了气力。
时至深夜十一点半,她走出教室去接电话。我亦头脑昏沉,便想去吹一吹夜风。我在走廊尽头的水房以冷水扑面,便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那个声音应该就是阿青。
探听他人的伤悲总归不光彩,我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心中却担忧阿青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她这样“醉心”学习实在太反常。
我看到她从洗手间走出,用纸禁擦拭泪痕。她走向楼梯口的自动贩售机,摸索着口袋,像是在寻一些零钞。
寻而不得的小小挫败终于击溃了她,她蹲下身子,抱着双肩,深深埋下头。
我知晓在这样半公开的场合饮泣,需要积聚何等庞大的伤悲,便走近她,示意她和我离开教学楼。
她说“其实我昨天哭了一夜,都想开了,但他今天又来电话,问我,他的限量耳机有没有在我这里。”
我沉默着,听她诉说。她说,“其实我和他之间危机重重。
他帅气、多金、才华横溢,我喜欢他,自然别的女生也会喜欢他。每个女子都是光彩照人,各有所长。她们比我美丽,比我更有才艺。在他的眼中,他只是挑选最新鲜最美好的商品。”
她说,“他的新欢是从小就在国外名校读l书的女孩,与他家是世交。外文流利,修读两个学位,各类荣誉摆满了卧室。
相比之下,我除了那点三脚猫的文艺喜好,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我安抚着她,她摇了摇头,“对比之后,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这么没有一技之长地混下去了。
他不是纨绔子弟,他不仅精通外语,对于自己的专业金融,也已经自学完毕全部主干课程。所以,他什么都有。我如果再悲伤下去,连青春都没有了。”
她抓住我的手,“阿夏,你要帮我,你的专业课分数那么高。”
其实我根本没有“帮她”太久,她的辛劳与天生的头脑很快就大放异彩。
她尤其擅长创作,讲授写作和翻译的教授常常对她的作品名节赞叹。她转眼间就拿下数个知名期刊的翻译与写作奖项。
她成为律政俏佳人的第二年来电对我说,“我接了一个案子,客户就是他。他坐在我对面,我本以为自己会心生波澜,但是一点都没有。
我感到白己终于可以和他平起平坐,我们只是合同上的甲方与乙方。”
我与她在电话里齐声大笑。我当然要恭喜她,虽然男神没和她喜结连理,但她自己修炼成了女神,气场十足地坐在男神对面,侃侃而谈。
■02
我在大学里遇到过一位良师。她讲授大学语文和古代汉语两门课程。
许多英文系的学生并不在乎这两门课程,宁可将课堂时间用来看英语。无一例外,这样做的学生,日后在学习翻译课程时全都叫苦连天。
我与那位老师倒是熟稔,一方面我总是认真听课,常常向她请教。另一方面,后来我有幸加入她主持的比较文学研究项目,在团队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务。
即便时隔经年,我依旧可以记得她的优雅,一袭素色衣衫的知性美女,十足名媛风范。
她的丈夫是上市公司的高管,性格温和,与老师十分恩爱。
对学术极为严格的老师每次看到“师娘”都会露出分外温柔的笑意,我们毫不怀疑他们一定会是白头偕老的典范。
那个研究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们惊闻老师婚变的消息。她参加一次学术会议提前归家,就像恶俗的电视剧情节,屋中有着另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师娘”大约总是舍不下自己打拼多年的家业,悄悄转移了财产。
我们本以为老师会一蹶不振,研究项目也必然草草结束。
但老师申请了教师宿舍,保时捷换成了一辆银色的卡罗拉,项目进程一点都没拉下。同时又接手了两个国家项目,领着我们完成了所有任务。
我大学毕业那年,老师带着金光闪闪的学术成果去了另一所高校,仅仅入职房补就高达四百万元,更不用说帅气的年薪和校外团体邀请讲课的费用了。
她请我们这些学生话别,一位刚刚经历情感波折的研究生学姐趁着醉意问她,“老师,教教我,你是怎样度过?”
她把一杯柠檬水塞进学姐手中,“着眼当下,让自己有资本精彩地活。你要让自己比离开他之前更加明媚。你不是刚拿了留美的全奖,出国之后好好干!”
枝形吊灯的璀璨灯火下,我深觉老师就是女神的模样。
■03
我读研时,在研究生会结识过一位理学院的学霸闺蜜。她常常参加各类学术研讨会,她的导师总是盛赞她的天赋。
而让我们这些研究生会“同僚”最羡慕的是她超级暖男的男友。
每次研究生会有事务要忙到深夜之时,她的男友总会变着花样带来夜宵。
那枚暖男知晓她学业辛劳,为了她能早上多睡上一会,总是会保温桶装好早餐,送到她宿舍楼下。我们总是打趣她,“你这是要被宠成公主病啊!
她笑得娇怯,根本不像那个在学术研讨会上用英文舌灿莲花的学霸。
研三递交开题报告的前夕,她邀我聚餐。幽静的小饭馆里灯火昏暗,但我依旧可以看到她神色颓唐。
她说,“我要申请延期毕业了。”
我惊呼,“为什么?你不是可以出国读博吗?”
她笑得凄凉,“你知道的,他在学术上一直弱于我。我们朝夕相处,他拿走了我的成果,在核心期刊发表了论文,这对他读博十分有益。”
我说,“你一定有证据,向学术委员会披露他。”
她说,“就当是偿还他这些年尽心待我,成果我可以再做。只是不知他这么多年,有没有几分真心?”
我毕业后大约一年,接到她的电话,听筒中传来千篇一律的机场广播。
她说,“我要走了,那所学校一直为我保留着入学名额。导师说,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放下我。”
我放下电话,想象着她在异乡的校门前,笑容宛如潋滟日光。
我想,当年的她,能够看似云淡风轻地“原谅”与“放下”,莫不是因为她深知自己的学术实力。她拥有足以不畏将来的实力,美利坚名校都舍不得她。
他是她的温情男神,而她早已修炼成女神,又何惧风浪呢?
■04
人们总说“女子本弱”,仿佛柔弱才是女性天然的标签。然而,在这个激越与粗砺的时代,柔弱之人又哪里能在丛林般的厮杀中获胜呢?
我记得勃朗特三姐妹中的幺妹安妮写过一部《维尔德费尔庄园的房客》,讲述一位年轻的母亲海伦无法忍受粗暴、酗酒、德行堕落的丈夫,为了让孩子拥有安宁的成长环境,愤而离家,独自在一座庄园生活。
那是一部比出走的娜拉更早问世的女性主义文学名作,并且这位女性根本没有面临娜拉应该如何生存的难题。她拥有出色的绘画技艺,以出售画作为生。
世事如斯,无论如何高喊妇女解放,终归还是需要有一技傍身,才能这般从容。
如果说这部著作也许太过久远,那么新近热播的《十里桃花》倒是引发了一个段子,大意是:
“白浅是凡人时,无论男神夜华如何呵护她如何爱她,终归命运凄惨。但成为白浅上神后,青丘女君威仪十足,就算男神不在身边,照样手撕贱人,报仇雪恨。”
看吧,古往今来,无论是艺术作品,还是我亲身接触的那三位优秀女性,她们与男神在最美的年华相遇过,纠葛过、悲戚过,但她们终究星光璀璨,就像白浅上神复活于盛大的四海八荒。
原因大约只有一个——她们勤于修炼,就算没有男神,也活得底气十足,灿若星辰。
我是 南下的夏天,感恩阅读!
图|源自网络
网友评论
原因大约只有一个——她们勤于修炼,就算没有男神,也活得底气十足,灿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