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家搬到新农村已经过5年还多,也是第一次招待这么多娘家来的亲戚。家里能去的娘家侄全去了,还带上各自的老婆孩子,大大小小加起来算算超20口人了。离最近一次全员过来给姑妈拜年,往小里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姑妈无儿,收一养女,省吃俭用供她读书出来,毕业后留在镇上唯一的中学教书。嫁给了镇上计生所一本家职员阿峰。夫妻俩都吃公家饭,是老家提前奔小康的那一拨人。我年年来姑妈家拜年,很赶巧,我们大都会碰在一起。而今年初三的这次大聚会,不是碰巧,而是姑妈特地安排他们从镇上赶回来当陪客的。
姑妈家所在的村委会,所有村民全部入住了新农村,也是市里重点关照的示范村。整片住宅区占地约100亩,没有围墙,四通八达。共有两种房型,后两排一致为二层小楼,前三排均为平房架构。房前墙壁都涂米黄色,院上修饰深灰色的马头墙,统一安装的红褐色大门,每户均面南朝北。各家门前栽有各种果树,有核桃,有石榴,还有柿子树穿插其间。
该小区北靠青马台县级公路,南依石料场,东西两侧均为绿油油的麦田。临路两侧种有北方特有的六棱白杨,就是一首歌里面所唱的,挺拔秀丽,守护着边疆那种。南边的石料场堆放着数十米高的黄沙。从南方回来的倆弟兄,还特地里跑过去,近距离的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天沉沉,盖四野,一小儿,独处于满屏的黄沙,竟然还拍出了大西北戈壁荒漠的视觉冲击感,被点赞无数。
和姑妈我每年还能见上几次面的,与这帮兄弟们有的好多年也见不到一次面的。我们聚在一起,彼此间的聊天内容也只能仅限于小时候、想当年、孩提时,那些光屁股干过的糗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长大后,我们各有各的生活圈。有的很小就外出打工,有的出去做小买卖,有的出去做小老板。周遭的境遇,改变了我们诸多的观念。事就是那么个事,各人的反响却是孑然迥异的。我大多时候是插不上话,能做的也只有时不时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陪着笑笑。
我不是吃货,当时我竟然感觉特别的饿,莫名冒出亟待早点开饭的想法。虽说这个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老家地处中原,自古就有无酒不成席之说。象这种彼此尬聊的气氛,我觉得唯有酒场上可以破解。
期望总是美好的,而现实确实是残酷的。我怕是后面数十年也不愿再和我这些本家的弟兄一起喝酒了。因为这场酒幽灵般禁锢了我的想象力,弟兄们见证了我噼里啪啦的各种掉线。
因人太多,姑妈倒饬了两三桌菜。我们几个兄弟和小辈们在院子里围了一桌。阿锋是姑妈的客,女婿抵半儿,理所当然做了主持。阿峰比我小两三岁的样子,高挑个头,四方脸,浓眉大眼,一皮外套,蹬一运动鞋。没有影视中基层干部常有的大肚腩,说话也没大声,言语也慢吞吞的。
阿峰从内屋取出两瓶高度白酒,很仔细的先给自己斟上,约莫一次性塑料杯的三分之一,然后依我们年龄大小,分别给我几位堂兄弟倒酒。
“你们很难得来你姑姑家,这里也是我家,你们常年在外,不用担心家里,一切有我来操持。第一个酒我来安排,我先干为敬”。阿峰站起来说完,一口干了。
我们也都端起酒抿了一口。阿锋示意我们开始吃菜,而他又给自己倒了三分之一杯,转向老三。我和老三昨晚在老二家喝酒都断片,喝到连姥姥舅舅都分不清了。今这大中午的也的确不想多喝。虽言语再三推辞不能喝,但老三还是喝光了杯中酒,只不过他分了三次来喝的。而自始至终阿峰手中的酒杯都没有放下,也没有动筷,就这样看着老三喝完。我确实不想喝酒,答应他只喝完杯中酒,再也不能喝。一是我有开车,再者下午还要外出。都说破了嘴皮了,阿峰还是不温不火,各种劝,坚持让我喝光他斟的第一杯酒。我当时竟然有点急了,直接把酒杯放桌上不喝了。看我红眼了,又很是大声,阿峰便又喝光了他杯中酒说“来到你姑姑家,能喝就多喝点呗,我酒量也不好,但会努力陪到底。”
“第一杯中酒是要喝完的”老三连忙和我解围。
我知道在老家酒是赖不掉的。当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异样了,依白酒酒量而言,我半斤八两不算事的。为何今儿在酒场上着急了哪?喝的酒还不超过一两!现在想来,是对场面不受自己掌控而不满,还是因没有旁边人给挡酒而担扰,还是对敬酒人从心里的排斥而不情不愿。到现在我还是一头雾水,也没有领的太清爽。只知道自己是红脸了,不是喝酒喝的,而是各种掉线导致的。
阿峰和我喝完酒,开始动筷了。老三接过酒瓶,回敬主家,这是酒场规矩。阿峰卖的酒我没有接,场面已是很尴尬,老三卖的再不接就说不过去了。我埋头吃菜,接过姑妈递过来的羊汤,喝了几口,清醒了很多。我回敬给阿峰,回敬给老三他们,也一一接过小辈们敬过来的酒。只是再斟酒过来时就象征性的点了些,算是收下。酒总归是要喝掉的。
虽说我久居江南十余年,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老家民风淳朴,酒文化盛行也并不是一天两天,按理我从小就熟知的。
每过年回来,在家里不也都会有那么一两次喝酒出丑的事情嘛!而今年在姑妈这次,酒是我没有喝多,但出的丑确是我十余年最难堪的一次。
明年我还会去姑妈家拜年。到那时,我绝不容忍这种事发生: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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