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已经工作了两个多月。
今天大海回的比往日早,一回到家他就拿着烟斗坐在大门口墙根下,一口一口吸着,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路过的邻居问他,他也没有听见。
晚上,一家人围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子吃饭,昏黄的灯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老大祥祥说:“爸爸,今天老师说,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再不交学费的话就不用去学校了。”
老二媛媛也低声的说:“我们老师也在催学费,我们班还有三个人没交学费。”
老三泉泉用筷子搅着碗中的白米饭,抬起头来看了爸爸一眼,嘴巴蠕动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口。
三岁多的小燕燕已经能很熟练的使用筷子,只见她稳稳的夹着一根青菜,放到爸爸的碗中,又去夹一根青菜,放到妈妈的碗中,后夹了一根,放到自己的碗里,口中念念有词:“这是爸爸的,这是妈妈的,这是我的。”
大海听着孩子们的话,本就紧锁的眉头,现在更加紧了。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机械的吃着米饭,味同嚼蜡。他感到身上有一副无形的重担,压的他快喘不过气了。
英子低着头吃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深了,一家人挤在十平不到的房间里,四个孩子睡得香甜。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房间的泥地上,给漆黑的房间带来唯一的光亮。
大海叹了一声,说:“本来砍树这些活都是全部砍完才结清工钱的。但是今天我想去找老板预支点工钱,缴一点孩子的学费。结果找不到老板,听一起工作的工友说,老板跑路了。”
黑暗中传来英子的声音“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今天我们8个工友在一起商量着,去找树主,结果树主,这些树他已经承包给那个湖南的老板,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不负责。现在只剩下一点树没砍了,顶多再砍一个星期就可以砍完了。我们也没有权利处理那些树,要不然把剩下的这些树卖掉,大家还可以分一些钱。”大海回答到。
英子又问:“那你明天还去吗?”
大海回答:“领班强子说,老板只是这两天不在,万一他是有事情去处理,不是跑路,我们就私自罢工,这样做不太好。反正还剩几天的工作,大家继续上工。”
大海又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强子乐观,这些工钱怕是要不回来了。没有了工钱孩子们的学费就没有了着落,看来明天要去向大哥、二哥问问能不能借一点钱先把学费交了。
又过了几天,眼看着就快完工了,迟迟不见老板回来。砍下的树也被一车车拉走了。每个工友都开始慌张了,辛辛苦苦工作两个多月,一分工钱没拿到,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呀。大家都冲着强子,要强子给一个说法。强子也是一个打工的,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狠狠的咒骂着杀千刀的老板。
彻底完工后,愁眉苦脸的大海,天天都去和工友们商讨着怎么拿回工钱,最后都不了了之。
又过了几天,大海正背着一根长长的竹子往家里赶,他想用竹子编一个鸡笼,家里的旧鸡笼烂了,几只鸡经常跳出来,搞得到处都是鸡屎。
这时,远处传来强子的喊声:“大海,大海,老板回来啦,叫我们去拿工钱。你先到我家里去,我去通知其他人。”
大海听到强子这样说,他把竹子往墙根一扔,高声喊:“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一边喊一边去追赶跑远的强子。
不一会儿大家齐聚在强子家,看着消失了半个月的老板就在眼前,大家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钱。
原来大家都误会了老板,他是回家奔丧去了——他80岁的母亲去世了。因为走得急,没有和大家说一声,他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每人除了工钱之外多给100元,算是补偿。
大家拿着这些“失而复得”的工钱,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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