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年一声儿也没吱,扯开大步走到场院边,朝那棵红椿树上狠狠踢了两脚。
郭德旺在卧室眯瞪了一会儿,开门出来时,恰好听见了儿媳的话,便说:“长玲,不是我说你!不就是博堂他屋里人爱叫瑞年吃个饭,有时候使唤他一下吗?你就五呢六的!照你这么说,我吃人家的饭也不少啊,也成了人家屋的人了?”
张长玲道:“大,你这是弄啥呢?我一指教娃,你就护着他,还不把他给惯到天上去了?”
郭德旺便又跟儿子说:“山娃子,你听听你屋里人这话!是不是我真的是猫老了不逼鼠了?我可没有吃闲饭,混混搭搭的,一天也是一个工呢!现在都得了能了!吃饭也不说喊我一声!虽说我吃了,但是你们做样子也该做一下吧?”
郭达山急忙笑着对父亲说:“大,我吆牛回来的时候,在东院子碰到博堂屋里人,说是你吃过了。又见你在屋睡着,就都没敢打扰你。”然后,又拧过头来,朝妻子喝道:“他妈,今天瑞年又没咋,还得了个奖,你到说他弄啥?瑞年三天两头在人家屋里混饭吃,人家博堂他屋里人不弹嫌,你倒弹嫌开了!你还不是嫌梅子爱跟瑞年在一块耍嘛?不好说人家梅子,只有拿瑞年撒气!叫我说,梅子这女子人倒不错,虽说是个败月,可你看人家博堂屋里红火得跟啥一样,也没见咋。”
郭达山闭嘴半日后,张长玲方不冷不热地说:“我耳朵扎多高,还等着听呢!你就说完了?你要是说完了,就听我说:怪我嘴贱还不行?我以后啥都不说了,爱咋承办就咋承办!爱在谁屋吃饭就在谁屋吃饭,还美了!给我把粮食还省下了!”说到这儿,猛站起身来,端着碗去了里屋。
郭德旺叹了口气说:“山娃子!她这是给我甩脸子呢!你妈在的时候,她怕就不敢吧?”
郭达山急忙说:“大,你甭着气,我屋里人就是那人,再一个,这几天活重,也累了。”
银花也说:“爷,我妈心里头不知道对你多孝顺呢!就是嘴上不会说。你可千万甭着气!今天也怪我,饭熟了,我妈叫我喊你呢,我一想,你才吃过,又正睡得香,所以就没喊,你要是心里不美,就骂我吧!”
郭德旺淡淡一笑说:“银花这几句话还中听!”从衣袋里掏出烟锅和烟荷包,搲了一锅烟末,用指头蛋按实,划根火柴点上,抽吸了起来。
银花又说:“叫我说呢!我妈的病根子还是在梅子身上。有一回,我无意中跟她说起瑞年和梅子两个弄不好能成,她却一百个不愿意,横竖嫌梅子是个败月。可是天底下败月的人一层呢,也不见得都命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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