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唯一的存在
红色渐渐变淡，这个世界的人却似乎没有发现异常。就在天边发出第一道光芒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我们所处的山洞。
他们当中有一个头戴金冠的人率先冲进了山洞，当他看见山洞中的人的时候，着急地喊他的名字：“之遥、之遥！”
随后又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进了山洞，我和刘锡材没有地方可站，只好飘到了洞顶。白衣人似乎是个医生，他熟练地检查那个之遥的伤口，还喃喃地说：“伤得那么重居然才流这么点血？你真是命大啊。”
我看了刘锡材一眼，若不是他一直把“神力”注入那个人的身体里，那个人早就死了。
忽然，那个叫“之遥”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洞顶虚弱地说：“求你……救京江……”随后他又晕了过去。
洞内一片骚动。
我惊讶地看向刘锡材，难道那个人看见我们了。
“莹儿，你留在这里，我出去一下。”刘锡材对我说。
“我和你一起去。”他肯定是去救和泉老师，我也要去！
“你在这里等我。如果他再醒来你就告诉他，如果他想跟和泉京江在一起，就要把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说着，刘锡材就离开了山洞。那个头戴金冠的人也带着一队人往森林深处去了。只留下那个医生在洞里给那个人包扎伤口，洞外也留着一些人在把守。
司星翰远远地看着身披云锦的和泉京江从悬崖跳了下去，要救她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悲痛地带着一队人到悬崖下面找和泉京江的尸体。
刘锡材当然比他们更早地找到了和泉京江。
这时的和泉京江正趴在一个浅滩边，幸好悬崖下面是个水潭，她才没有粉身碎骨。但是，现在和泉京江也已经奄奄一息，她的魂已经脱离了肉体。这个肉体本来就不是和泉京江的容器，她的魂和肉体之间没有相连的“生命线”，她的魂脱离了，就再难回去了。
“你又死了，后悔吗？”刘锡材对和泉京江的魂说。
“之遥呢？”和泉京江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他死不了，你们的人来了。”
“太好了！”和泉京江舒了口气，一脸喜色。
“为什么要离开？他得救了，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刘锡材问。
和泉京江略带惊讶地看着刘锡材，然后苦笑着说:“我想，好想好想！但是他们有他们的使命，我在这里……会打乱他们的未来。况且，你不是说了我和他不能在一起吗？”
“所以你宁愿去死？” 刘锡材再问道。
和泉京江摇了摇头：“我并不想死。但为了之遥，即使死，我也不怕。”
“那你现在后悔吗？”
“只要之遥活下来，我就不后悔。”和泉京江笑着说。
刘锡材皱着眉定定地看着和泉京江，突然伸出了手轻轻地掐住了和泉京江的脖子。和泉京江一惊，刚想躲开，就看见刘锡材的手中多了一段银色的丝线。这段丝线是从和泉京江的脖子中伸延出来的，银色的丝线中隐隐出现了血色，而丝线的另一头已连接到那个躺在地上的身体里。随着“生命线”的连接，那个身体中的心脏又跳动了起来。
“这是我重新给你连接的‘生命线’。有了它，下面那个身体才能真正是你的东西。不过，如果这条‘生命线’断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和泉京江凝视着自己的“生命线”问道。
刘锡材眯着眼看着和泉京江许久，似乎要透过她看向遥远的过去一般：“曾经有人做了跟你相同的事，她为了一个人创造了一个世界，但是在她面临惩罚的时候那个人没有救她。所以，她消失了。你比她幸运，你所救的人让我来救你。”
“谁？之遥吗？”和泉京江不可置信地急道。
刘锡材点了点头
“之遥醒了？”和泉老师惊喜道。
“醒了，又昏过去了。如果……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除非……”刘锡材看着和泉京江，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和泉京江连忙问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希望。
“除非，你能扭转这个世界的前行轨迹。”刘锡材一字一句道。
破灭的希望击得和泉京江踉跄了一下，抿紧了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扭转世界的轨迹？这怎么可能？”
“因为你改变了他的命运就等于改变了世界。而他，却不是你的‘命定之人’。”
“那又如何……”和泉京江喃喃道。
刘锡材眉头一皱，耳边似乎响起了曾经听过的话语：“你不是我的‘命定之人’。那又如何呢？我就是爱你，那怎么办呢？”
“因为他不是你的‘命定之人’，而你爱上了他，所以你们要付出代价。”刘锡材稳了稳心神，道。
“付出代价？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那远古的声音又在刘锡材的耳边响起。
“我们会怎样？”
“你们会陷入时代的漩涡中。如果你们扭转不了世界前进的轨迹，你们就会绞死在历史的进程中。”刘锡材冷冷说道。
和泉京江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明白了。”
“你怕了？”刘锡材冷哼一声，带着轻蔑的语气。
“我不怕。我已经死了两次了，我什么都不怕。但是之遥从小就锦衣玉食，他很爱美，也怕脏……以后他老了，要死了，也应该安安稳稳、干干净净地寿终正寝。我不想让他受苦受累，不想他颠沛流离……要接受惩罚，罚我就好。”
“要接受惩罚，罚我就好。”和泉京江的声音和那远古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让刘锡材恍惚回到了那远古的时光。
“为了一个人，值得吗？”这个问题是刘锡材一直想问在远古时光里的那个人，可惜他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值得。只要真心喜欢，就值得。”和泉京江微笑着对刘锡材说。
是吗？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刘锡材抬起头望着那黎明时分的天空，在心里问着那个遥远的人。
“那你就好自为之吧。”说着，刘锡材把和泉京江的魂往前一推，她的魂就撞进了浅滩边的身体里。刘锡材把手一挥，一道银光升上了深蓝的天空，稍瞬即逝。
但是却已经有人看到了那道银光，朝这边跑来了。
刘锡材看了一眼和泉京江，喃喃道：“知道吗，最可怕的惩罚就是‘不可得’。如果真的爱，那即使万劫不复也不要放手。”
刘锡材回到山洞的时候，那个人又醒了过来，他看着刘锡材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询问着他。
“放心，只要你不放弃，你一定能再见到她。不过，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你就要有接受惩罚的觉悟。”
那个人如释重负地眨了眨眼睛，马上又昏了过去。
“那个惩罚……到底是什么？”我疑惑地问刘锡材。
但是刘锡材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拉着我离开了山洞。
回到病房的时候和泉老师的遗体已经送去了停尸房，只留下一脸担忧的元堂正着急地等着我们。当刘锡材告诉他和泉老师已经创世，元堂才深深地松了口气。
“冥界法院那边很快就会知道和泉京江创世的事，法院不可能再因为‘浪费资源罪’判决你了，程瑟这一两天也应该会放出来。我们回冥界等吧。”刘锡材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就跟着刘锡材回冥界。
在回冥界的路上，我对和泉老师的死依然耿耿于怀——第一次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死去，竟然这么难受。
我和和泉老师是同一年入职的。工作没多久就听说学校里的一个男老师在疯狂追求和泉老师，后来没多久就听说和泉老师答应了他的追求。可是，过了不久又听说和泉老师和那个男老师分手了。听别的老师说，是和泉老师欺骗了那个男老师的感情，一方面答应跟人家拍拖，另一方面又对人家冷淡得很，搞得那个男老师无所适从，最后只好知难而退，后来那个男老师还调到别的学校去了。大家都传说因为和泉老师在教育局有人，于是把那个男老师逼走了。
从此，和泉老师在学校里的人缘就不太好，大家都说她很无情。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和泉老师不是无情，只是她的感情早就毫无保留地给了那个书中的人物，她的心里又怎么可能再装得下别人？即使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她依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那份执着，我自叹不如。
“如果，当初我没让和泉老师进到那本书里，也许她就不会死了吧。”我喃喃自责道。
刘锡材看向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你想不想看看没有穿越到书里的和泉京江会怎样？”
我疑惑地看着刘锡材。
“我们刚刚去的，只是和泉京江穿越到书里的那个世界。这个宇宙里，必定还有和泉京江没有穿越到书里的世界，你想不想去看看？”刘锡材继续说。
“真的有这样的世界吗？”我惊道。
刘锡材点了点头。
“想！我想去看看。”哪怕只是心理安慰也好，如果能看见和泉老师好好地在其他世界里活着，我心里的自责也会轻一点吧。
刘锡材深深看了我一眼，向我伸出手：“牵着我的手吧。”
我依话照做，刘锡材就牵着我的手飞快朝着月亮飞去。
迎面而来的月光越来越刺眼，以致于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我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了刘锡材的声音：“到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无比熟悉的地方——傍晚的校园，一如和泉老师出事的那一天。
只有学校门口那棵榕树下的地缚灵不知去向。
“这真的是另一个世界？”我半信半疑道。
刘锡材没回答我，只是笑了笑：“还记得那天的事吗？”
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办公室走去。
安静的办公室里，婧雅依然坐在那天的位置上改作文，戴着白花的和泉老师也依然低着头在一叠A4纸上涂涂画画——若不是现在的办公室里比那天多了一个人，我不会相信这是另一个世界。
这个人是谁呢？她留着一头及肩的短发，挺着一个大肚子，她正低着头改作业，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印象中我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我生前也没听说学校里有哪个老师怀孕了。
她究竟是谁？
这时，从办公室外进来了一个人，我转头看去，居然是文宇！
文宇怎么会在这里？
而这时，婧雅也看见了文宇，就喊了一声：“洛莹，你老公来了。”
我心中一惊：洛莹？婧雅怎么会叫我的名字？
更让我惊讶的是，那个大肚子的人听见婧雅的话居然抬起了头，朝着文宇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我确定，我绝对不认识她！
文宇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
就在我的身边，文宇停下了脚步，嘴边的笑意更浓，却是低下头对着那个孕妇柔声地说：“可以走了吗？”
孕妇抬起头，对着文宇又是甜甜一笑：“我收拾一下就行了。”说着，就收拾起东西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究竟是谁？文宇怎么会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
“真是羡慕死人啊。”婧雅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接老婆下班还接到办公室来的。洛莹，你这样可是会遭记恨的哦。”她朝着孕妇调侃道。
孕妇脸上一红，却溢满了幸福。
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退了几步，直到被刘锡材扶住。我依然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眼前那个陌生的女人。
她是洛莹？
她是我？
怎么可能，她跟我完全不一样！
刘锡材看见我大惊失色的样子，轻声解释道：“这个人是这个世界的洛莹……”
“她是我？怎么会？她跟我完全不一样！文宇还是文宇，婧雅还是婧雅，连和泉老师也没有改变，为什么偏偏我就不一样了？”我疑惑极了。
刘锡材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里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但他只是说道：“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洛莹。而你，却是唯一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越来越困惑。
刘锡材却似乎没打算继续解释下去，他只是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总之，你是唯一的！”
我还是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刘锡材已经不愿意再说下去。
这时，文宇已经搂着这个世界的洛莹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看着他们背影若有所思的婧雅。
而我，也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如果，我在那个世界没有死去，现在的我是不是就跟这个世界的洛莹一样，幸福地怀着我和文宇的孩子，幸福地等待着文宇来接我下班……
那么，我也就不会认识此时在我身边的刘锡材，不会认识泰梓，不会认识玲儿……
不会认识程瑟了……
想到这儿，我终于收起了视线，转眸看向和泉老师。
和泉老师依然对着一叠A4纸在涂画，完全没有在意刚刚的那一幕。忽然，她猛地站了起来，把婧雅吓了一跳，恰恰这时，和泉老师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手机屏幕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就把桌面的那叠A4纸放进了手袋里，跟婧雅低低说了声“我先走了”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在原来的世界，此时的我正赶往医院，而不久之后，和泉老师就会在去外公家的路上因为交通意外而送进医院。
如果，她没去外公家，或者她没出交通意外，那么，她的魂就不会穿越到书里去，她就不会死了。
“我们跟着去看看吧。”刘锡材说道。
我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跟着和泉老师离开了办公室。
通往校门的路上，和泉老师走得很慢，似是心事重重。她紧紧地捂着手袋，似乎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人站在校门口。和泉老师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顿了一下，皱了皱眉，抿了抿唇，才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等在校门口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当初传闻疯狂追求和泉老师的那个男老师！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和泉老师似乎跟他说了什么，他对着和泉老师笑了一下，就自然而然地牵过和泉老师的手。
虽然和泉老师没有表现出来，我也不知道和泉老师的感受，但凭着我的经验，我能看得出来和泉老师对他的牵手，并不乐意。
或者说，非常勉强。
但是和泉老师依然让他牵着手，木然地跟着他走。
他们在江边走着，这里也是我和文宇最喜欢散步的地方。五彩缤纷的灯光映照在漆黑的江面，像梦幻般的景色，似乎也映照着人们心中的热恋和梦想。
我和刘锡材紧紧地跟着他们，甚至能听见他们的交谈，应该说只是那个男老师在说话，和泉老师只是偶尔“嗯”一声。
“……我妈今天早上又来问我，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京江，我知道你外公的事让你很不开心，但是结婚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我们先定下来，然后慢慢准备，等你心情好点的时候，我们的婚礼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不是很好吗？”
和泉老师面带为难地看向男老师，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男老师却似乎看不见和泉老师眼里的为难，他居然一脸惊喜地对和泉老师说：“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和泉老师别开脸，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害羞似得低下了头。
男老师兴奋极了，他旁若无人地把和泉老师拽进怀里，开心地笑着。
而越过男老师的肩膀，和泉老师的脸上分明没有半点喜色。与那个在书里面会喜会哀的和泉老师相比，眼前的这个和泉老师，分明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着和泉老师的样子，我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过总算是活着的——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走，我们回家去。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男老师拽着和泉老师的手。
但这次和泉老师没有跟他走，而是跟男老师说：“我今晚有点事，下次再去你家吧。”
“有什么事比告诉我妈我们要结婚更重要？”男老师问道。
和泉老师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外公的文稿明天就要送走了，我今晚……”
“又是那些文稿。”一听到“那些文稿”，男老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冰冷打断道，“我真不明白那些文稿到底有什么了不起，重要得让你连结婚的事情都不在乎？”
和泉老师想解释，却被男老师止住了话头：“你的外公已经死了，没有人再去逼你研究什么古文字了，你何必继续呆在那个坑里？凭着几个错别字就说什么遗失文明，那都是骗人的东西。亏你还是一个语文老师！”说着，男老师还冷笑了几声。
男老师态度的转变之快让我惊讶，而我更深深地为和泉老师感到心痛，我似乎能感受到这几句话给和泉老师带来的伤害。
“总之，你今晚要跟我回家，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告诉我妈。”男老师依然拽着和泉老师的手，说道。
和泉老师从刚才一直低头不语，她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捂着她的手袋，似乎那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她要死死地保护它一般。
“对不起……”和泉老师依然低着头，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表情，“我今晚必须去外公家，我必须再看看那些文稿。”
“我说了，不许你去！”男老师冷喝道。
和泉老师分明被吓到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使劲地扭动着手腕，奋力想抽出被男老师拽着的手。
男老师自然不肯轻易妥协，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跟和泉老师较起了劲来。
周围已经渐渐有人停下脚步来看热闹，甚至有人捂着嘴一边偷笑一边跟旁边的人胡乱猜测。
我已经看不下去，如果可以，我真想冲过去给那个男老师扇一巴掌！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那些文稿对于和泉老师来说有多重要吗？
难道他一点都不能体会和泉老师的心情吗？
即使和泉老师对那些文稿只是纯粹的研究之心，他也不能支持和体谅吗？
和泉老师似乎也被逼急了，她不顾一切地反抗着手上的禁锢。终于，和泉老师突破了男老师的力度，但是不顾后果的后坐力让和泉老师猛地往后退去，脚上的高跟鞋被突起的石板绊了一下，和泉老师生生摔坐在了地上，而后脑勺就狠狠地撞在了江边的石栏杆上。
瞬间血流如注！
男老师和周边的人吓呆了眼，却直至和泉老师的魂脱离了身体才终于有人想起要打120。
我也紧紧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变故。
和泉老师的“生命线”在撞上石栏杆的瞬间就断了，和泉老师死了！
刘锡材一把拉着我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我眼睁睁看着和泉老师的魂飘了出来。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和泉老师的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也许和泉京江命中注定就是要今晚死去的。那个穿越到书中的和泉京江反而是因为你才出现了转机。”刘锡材在我耳边说道。
“和泉老师太可怜了！”我说着，但转念一想，似乎还有一点希望，“在冥界不是可以穿越吗？和泉老师到了冥界，就可以穿越到书里面的世界了吧。”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死亡对于和泉老师来说反而是希望！
我以为刘锡材会让我安心地点点头，但是他没有，反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莹儿，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世界都有冥界。我们的冥界，在这宇宙中是独一无二的。”
我心中一沉：“什么意思?”
刘锡材指着和泉老师的魂，说：“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和泉京江死了，她不会等到像程瑟那样的‘死神’，她的魂很快就会消失了。”
刘锡材说着，我果然看见和泉老师的魂逐渐碎成了一个个光点，慢慢消失在夜空之中……
我想冲过去做点什么，却被刘锡材死死地拉住了我：“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死死地盯着那些不断消失在眼前的光点，却什么都做不到。我不但没有看见这个世界的和泉老师好好地活着，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她魂飞魄散了！
我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是心痛，是自责，是害怕……还有庆幸。
刘锡材带着我回到了冥界的顶楼餐厅。望着窗外那个不再陌生的城市，我从未像此时此刻那样喜欢它。
不管它是否属于死人的世界，但是今时今日的我还能坐在这里喝上一杯奶茶，却是因为它的存在。
“到底是谁，创造了冥界。”我捧着手中的杯子，望着窗外的风景，悠悠道。
刘锡材沉默了许久，才定定地看着我，道：“很久很久以前，‘神’为了一个‘人类’杀了她的‘命定之人’，因此她要接受千千万万年的惩罚。她怕她回来之后她所爱的‘人类’已经消失，所以她创造了冥界，让死了的‘人类’可以到冥界来，然后再转世、再回来。那么她所爱的‘人类’就能永远都不消失，直到她回来。”
“那个‘神’是谁？”我追问道。
刘锡材只是面带微笑地一直看着我，却没再说话。
刘锡材推开了一扇巨大的门，门后是一个漆黑的空间，远处有无数的星光妆点在漆黑之上，一个巨大的光球悬浮在中央，发出微弱的亮光。刘锡材飘到光球前方，才能看清从光球的内部伸出的无数条红色丝线。有些丝线发出鲜艳的红色光芒，它们延伸到漆黑的空间之中，似乎联系着什么；但是更多的红色丝线却是黯淡无光，无力地从光球中垂下来。
光球的四周还飘浮着许多小光球，小光球内像在播放电影一样出现着许多映像，但是这些映像里都有着同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有着一条银色蛇尾的女人，长发、妩媚。她在笑、她在怒、她在哭；她伤心欲绝地挖着一个土堆，土堆上滴落着许多银色的斑点；她怒气冲冲地把光球中的大部分丝线砍断；她流着泪，把刀刺进了一个蛇尾人的心脏；她割开自己的手腕，用那银色的血液浸润着一个小小的光点……
刘锡材飘在空中一声不响地看着眼前的光球，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自言自语地幽幽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这么做，是不是在说明，我学会了什么是‘爱’？你告诉我好吗，女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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