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

今年这个“年”，过得五味杂陈。

每年大年三十，吃年夜饭之前，老爸都要把全家人招呼在一起，等我或者小孩牙子们放一点点鞭炮意思意思，待所有人坐定以后，才会动筷儿吃饭。

今年还没等大家围坐下来之前，老爸便一手指着电视屏幕里播放的武汉疫情信息，一手指着外面还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对我说：“人家都那样了，咱可就别再这样了。”

“好嘞，明白。”

我一边摆放着餐具，一边回应着老爸的指示。

由于我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在年前，就把大年三十儿需要燃放的鞭炮准备好。

年年如此。

以前，家里经济状况不好的时候，我会把父母平时给的壹分、贰分、伍分，最大的票儿充其量也不过是壹角或贰角的零花钱，积攒起来，等到年根儿底下才不舍地拿出来。

掂量再三之后，才兴致勃勃地冲向江边那家早已经不知道去“侦察”过了多少次，都被我那双不知疲倦的小脚丫儿，差不多就踏破了门槛的土产日杂商店。

因为当时只有去那里，才可以买得到鞭炮。

围着玻璃柜台里那花花绿绿包装的鞭炮，眼睛盯着价签，手在上衣兜里紧紧地攥着那团儿比考试的分数都记得清楚的钱，心里盘算着攥在手里的东西，可以买多少柜台里面的东西。

不得不佩服那个能够读懂人心的售货员阿姨，虽说我去的次数是多了些，我们也确实已然成了脸儿熟，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究竟要买点儿什么。

那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到了年前，自己能够攒下多少钱。

但是，她瞬间就会把我之前眼神儿早已经盯过数次的那几种100响，最多也没有超过200响的小鞭儿，放在玻璃柜台台面，让我来选。

那个时候，可以奢侈地像现在这样，可以随便地把成百上千响儿的鞭炮成盘成挂地燃放，想都别想。

把小鞭儿一个一个地从整挂上拆下来，一个一个地燃放，是那个时候大部分朋友们的主打玩儿法。

把小鞭儿拆挂，绝对是一份技术含量不低的手艺活儿。如果手法儿不对，拆急了，会把鞭炮捻从鞭炮上拆下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心，会很疼很疼。

我一边回应着老爸那不容置疑的决定，一边继续帮助姐姐们忙碌着年夜饭的准备。

父子连心。这场突入其来的疫情，很难让我以正常的心态，来面对本该以喜庆的方式去对待的春节。

这一点，我们父子是默契的，也可以说，对于疫情带给我们的这份不幸，真的觉得打心底里难受。

两个男人之间的不谋而合，一点都不意外。

这次可绝对不是钱的问题。

现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过年买鞭炮根本就不用眨眼睛考虑钱。而是想买啥买啥，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可是今年却没有任何想法了，一点点都没有了。

瞅着轮椅上的老爸，心里真的很乱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