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齿

作者: 毛绒毯子卷大颖 | 来源:发表于2015-06-14 22:00 被阅读1251次

    为医者常常将生活打理的整洁、干净、健康,其实除了他们行业素养对自身的影响,还有很更要的一点就是,不信任。

    不太懂病理的病人能够将自身的健康压在医生的医术上,大部分人都相信,医生的品型和本事绝对像他们的白大褂一样,严肃。但医生自己知道自己的长短,也就了解同行的优劣,所以轻易不敢得病,免叫自己骗自己。

    因此即使郭伶俐的牙病最近犯的频繁,她也没在自己工作的医院里,表现出自己得了牙病这回事。

    郭伶俐是个念卫校出身的小护士,她念得卫校就是不是那种小学一毕业就去念得那种中专式的,她是正模正经念了高中考大学时,考到卫校去的。所以她在医院同级的护士里年纪不算小,但待遇比其他17,8岁的护士好很多,而且追她的男医生也自然是多。这是一点原因,当然也不能不说就是,我们的郭伶俐虽然学习不是太伶俐,长得倒是很伶俐。

    在充分了解自己待医院里口腔科的大夫,只有两个后,她就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他俩。一个是中年医师,经验很充沛,却经常受红包,据说他烟瘾很大,收的红包都是很贵的香烟,讨好他的人还络绎不绝。以自己一个月才两千多一点点的工资,哪能这么"挥霍"?另一个,年轻的医师那个就更不用说了,是他的亲外甥,平时就是给中年医师打个下手的裙带子弟。所以郭伶俐请事假去省医院看牙,不得不说是迫于无奈啊。

    一大清早,除了住院的病号,还很少有病人在走廊走动。

    郭伶俐觉得自己应该有职业风范,于是踏着很白领很御姐的步伐,依次挂号,循着指示找到口腔科时,她却又像被打回无知少女般的原形,开始哭笑不得了。

    "郭伶俐"这下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真是小。

    "嗯,梅昀栋,你是医生啊。"说完这句话,郭伶俐真的很想抽自个儿,不是医生他穿个白大褂在医院当托啊,何况人家正宗医科大学的优等生。于是又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笑完就更想抽自己了。

    一边小心思,一边偷瞄他,果然人家的脸都气白了。不然难道是因为看到你现在这幅窘迫的样子,故人重聚的紧张感?。

    "我在这实习。"梅昀栋坐下,接下她的病历卡,封面写的是

    姓名:郭玲玲  性别:女  年龄:24婚否:否

    ……

    他每看一眼就更加确定她真的一点都没变,除了性别二选一的正确性,其余都是假的。自己今年大四,23虚岁,她比自己还小半年,21周岁才对。至于婚否那行,应该还是错的。

    郭伶俐看着他在自己的病历卡上刷刷写着,也不知道他写的什么,医生的字都是以龙飞凤舞为美的,她见怪不怪了。不过望闻问切似乎什么都没,怎么就开始写病历了?他还一边写一边给人一种隐忍的笑的感觉,诡异啊,诡异啊。

    梅昀栋心里思忖,至少,你爱骗人的把戏还是乐此不疲。熟悉的感觉,自然而然应该提起的嘴角不经大脑指挥。

    "张开嘴。"梅昀栋拿着口镜一本正经的样子,郭伶俐只好很配合的张开嘴。

    "最后一颗……"郭伶俐含糊不清的说着,感觉他用钳子轻轻敲了一处,"不对,是前面点。"她脾气上来了,明明那里都是牙龈,他故意去敲,是要整她?

    "不是刚才我敲的地方?"梅昀栋明显耍弄郭伶俐的样子,因为他看起来很促狭的眼神更狡猾了。高中时,郭伶俐就想去梅昀栋家看看到底是他父母谁的眼睛长这么花哨,还遗传给这个滑头。

    "梅医师,我向你保证,我眼睛没有问题,牙神经也应该没问题,知道哪里痛,看到那的确是最后一颗牙。"郭伶俐的牙应该是保不住了,她自己上网查过,牙齿开裂太深,不过她还是希望有医术高明的医者,能够救她吃饭吃肉最主要的那颗大牙。

    虽然认识梅昀栋开始就觉得他这个人,不是个严肃的主,可是他的确是个聪明的人,而且又是那样好的大学毕业的,说不定,说不定……

    "我看你说话也很溜,笑的也很大声,所以我就"忽略"它了。"梅昀栋坐到牙椅旁边,示意她躺倒牙椅上。

    郭伶俐的脸变得真的很快,从气结转变到扯着嘴角,勉强称职微微笑的神情只有一秒,不能惹他至少确定他有没有实力前,不能扁他,不能骂他,甚至不能打击他,威胁他。身为护士他也知道医生的情绪直接影响看病的成效和开的药的贵贱。

    还是乖乖的步履维艰的走过去,躺,好吧她承认没有可以替代这个动作的动词,躺在牙椅上。灯照亮时,她觉得她有点看不清梅昀栋的脸了。是抢光了?

    "你回到我的问题,没有就不用回答,有就吭声。"梅昀栋拆着消毒包装的工具,一边听不出喜怒的和郭伶俐说话。

    "嗯。"郭伶俐一直觉得自己是御姐,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某些问题上总是能很快辩出敌我,分出好坏,即使有时候显得有点小二。现在她就很冷静,放下刚才的种种情绪。

    "补过很多次了?"郭伶俐感觉他用一个尖的的工具刮了两下她的那颗坏牙上的填补材料。

    "嗯。"嘴巴张开着,说话不清楚,但还是可以说话"有些年头了,从初中开始的吧。材料越用越贵,持续的时间却一点点缩短。"郭伶俐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忽略这个听众是梅昀栋,只是把他当成牙医。

    "什么时候开始裂开的。"梅昀栋很快就发现牙齿外壁两侧都有呈现裂纹,从颜色判断,应该不是新的。

    "高二,分文理科的那年。"她眼神是想去找他的吧,不过灯光太亮,所以找不到,于是他还是牙医。没有响应的共同记忆,就是一个人的无力的独白。

    "我先把上面的填补材料磨掉,看一下里面的情况。是从蛀牙开始的吧。"他似乎要换工具,转身说的话,被身体挡住一部分,显得语气有些……嗯,可以称之为,委婉。

    一个狭小的病室,可以听到隔壁牙医的车针的震动的声音,另一个相似的声音在自己右边响起。据说因为工作前经常在老家补牙,也听过一些有趣的牙医讲过好笑的事情,就是关于他们工具的笑话。

    车针,就是那个钻,牙医们称之为手机。所以就经常闹一些笑话,一位牙医说说手机坏了,患者就掏自己的手机说:用我这个。这个笑话,她听过一回,记是记得,就是从来没从脑海翻出来让自己再乐乐过,突然响起来这出,也许是被刚才的氛围惹出来的,还有就是梅昀栋这个人存在感太强,她极力要让自己忽略他的个人因素,只把他当成牙医。

    郭伶俐对于医生标准的龙飞凤舞的字体,也是熟悉的,毕竟自己也是名护士。但是刚才他在自己的病历卡上写得那行字,似乎是个连贯的句子。因为她清楚的辨别出了"你……我"这两个字。

    磨掉填补材料了后,情况比梅昀栋想的还要坏一些,牙根已经移位了,并且又被挤压后开裂的迹象。

    "要拔牙,我来开药。"看到梅昀栋认真严肃的表情,郭伶俐觉得有个老友是医生,还是那种给自己看病的医生,确实给了自己很多安心的。

    我们的郭伶俐去药房取药回来的上楼梯时,因为牙齿隐隐的疼痛感觉脑子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犯晕。不断地自恋的想法涌现,同时又很担心的懊悔的摸了摸脸颊,撩了撩头发。因为上夜班熬出的小痘痘,还有偷懒没及时洗的头发有些粘糊糊的贴在头皮。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了,以这样的外形还想要勾起什么有价值的回忆?

    可笑。

    可怜。

    都说夏天生的孩子性子急,但是郭伶俐分明记得梅昀栋就是大暑那日的生日吧,怎么就是这么个不咸不淡的个性。比如说现在,磨掉填补材料的时候,她基本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照理来说,应该有的一些,比如熟悉,比如自己现在的能感到的遗憾。

    "吐掉。"。

    机械般的吐掉口中的碎材料,郭伶俐一边漱口,一边压低眉眼悄悄瞥了一眼他。

    注射麻药后的等待的生效期间呢,梅昀栋还是忍不住看着他一直介意那处。虽然知道她可能会说谎不戴,或许这个说谎他会很喜欢。无名指,确实没有戒指。

    "你盯了很久了。"郭伶俐的开口,打破他的窃喜,感觉自己就像是作弊被抓的学生,慌张不安。

    "婚戒,不戴,他不介意么?"梅昀栋转过头假装整理工具,不接触她的目光。

    "原来你是在看这个啊,"郭伶俐本来觉得自己似乎有一把快熄灭的小火苗,现在突然剧烈燃烧起来了"当时的情况,你不是知道么。"

    知道?知道什么?!我爱你,你口口声声也说喜欢我,却在高二那年,完全抛弃我,奔向另一个门当户的男人?!还在毕业那天发喜帖,炫耀着无名指上的钻石婚戒,说一过20岁就结婚。当时你怎么不说,你知道?!梅昀栋的脑子里都是各种怨恨,极致的像一种练习很久的咒语。

    "时间差不多了,拔牙吧。"他知道自己实在遏制不住那种怒气,不想再继续这种对话。

    "……哦,好。"她又不是傻子,那种突如其来的气氛,尤其是愤怒与怨恨,怎么会感受不到?就算不太清楚其中的缘故,但终究还是有点了解,他恨得是自己。小火苗似乎还是会熄灭。

    牙齿从腐肉里拔出的那一刹那,郭伶俐终于害怕到极点,那是最后一个他们之间留给她的。她一下子抓紧他的白袍的衣角。疼痛时鲜血的滋味,还有呼之欲出的眼泪,只是他一言不发的相遇就像是那一剂麻醉剂,封闭她与他之前所以回忆的来路。

    紧咬的药棉,无法说话。外面下起这个季节特有的大雨,本来努力维持的平静和轻松,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郭伶俐感觉自己此刻若是耍赖皮留下来,或许一切都会有转机,只是现在不是4年前,至少她绝不是。

    默默走出口腔科时,会幻想梅昀栋或许像某些小说男主角那般,抓住自己的手腕,或者干脆保住自己,希望自己不要走。可是他没有。

    一言不发,代表了什么?连一句再见都没有?郭伶俐真是大白痴,胡思乱想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享受的。

    我不知道。你知道,你欠我一个解释。梅昀栋看着那个曾经吵吵闹闹,光芒四射的女孩,从一进门的诧异到伪装,带现在的卑微,她欠他的解释,难道要他先开口?

    第二天照样上班的郭伶俐。

    第三天还是上班的郭伶俐。

    第四天依旧上班的郭伶俐。

    第五天是周六,郭伶俐被安排去相亲。自己微薄的工资根本无法支持母亲庞大的医疗费,现今最好的办法,最快的办法,或许就是用自己换取分担。

    今天第一位对方是大学讲师,一开始比较含蓄的问了年纪,这一点郭伶俐有个说久了的谎,说自己24岁,因为21岁就工作快两年的女孩子,学历一定不高。当然自己的情况也确实是学历不高。之后因为自己提出结婚后希望能共同承担母亲的医疗费时,男子明显退却了。

    实属人之常情,郭伶俐很理解给足对方面子,说出自己月收入只有2000不到,却要承担父亲公司倒闭后的债务,还有母亲的医药费,而且学历不高,让男子大松一口气,很冠冕堂皇说出,她不符合自己的择偶要求。

    下午是第二个是小商贩,丧偶,这是资料上的说法。两人约在街心公园,下午的太阳很毒,却是很不恰当的地方。两个人就在大太阳下,边走边聊天,男子说,只是要求能照顾他的两个孩子,而且很不客气的看了一下郭伶俐的上围,说了一句,虽然她没听懂,但感觉十分猥琐的话,于是她以有些中暑为理由,赶紧逃开。

    回到家后,真的觉得晒得有些脱水,走多么多路,男方都没有买一瓶水。打开冰箱,拿了一颗冰块,嚼了两口,突然感觉口腔某处,鲜血直流,疼痛也在蔓延。

    立即抽了一些抽纸,抓成团,塞到嘴里咬着止血。疼痛越来越明显,母亲就在房间里,却因为治疗的药物变得嗜睡,没法说出的痛苦,变成眼泪流出来,渐渐无力的膝盖支撑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瘫坐在冰箱旁,无声的哭泣。脸上,汗渍眼泪鼻涕还有嘴角的混着血迹的唾沫,构成狼狈可怜的郭伶俐。

    第二周,她依旧是这样的循环过往的日子。期间,她发现拔掉的臼齿处,似乎有什么,难道,二十几岁还会长牙?

    第二个月,她的生活依旧不变,只是没有轮到晚班的时候她得去医院陪在住院的母亲。病情有一些恶化,需要住院治疗,那个月里郭伶俐甚至没有吃过完整的一顿饭。幸好,病情总算有控制,医生说主要是热出来的,希望子女注意病人居住的房里的温度。

    第三个月,郭伶俐在母亲睡醒后,帮母亲洗了澡,理了头发,切了苹果,稍微聊了一会天,可惜母亲还是无法完全相信自己就是她的女儿。当初爸爸的公司破产后,爸爸心脏承受不了,就离开了我们,妈妈舍不得他,抱着骨灰从以前的家的顶楼阳台跳下来,虽然没死,但是脑颅收到严重震荡,颈椎也受伤后影响了腿的行动。

    第四个月,郭伶俐辞了护士工作。三天后,母亲的房里装了空调。郭伶俐给母亲请了护工,换了最好的药。同时郭伶俐昼伏夜出,脸上带着妆容和酒渍在清晨回到家中倒头就睡。没有相亲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周末,白天,她在浴室泡了整整两个小时。

    第二年,在某个同学的结婚宴上,梅昀栋再次看见郭伶俐。他注意到她吃东西时,会左右互换嚼东西,看来自己判断没错,那里一颗曾经长不出来的智齿。新生的,代替的,希望的。

    再上次两人重遇之后的,因为自己自尊还是其他什么玩意的阻扰下,他没有好好聊,没有说过,没有给她机会去解释,对,是自己的原因。明知道她从小的个性,那样的要强,怎么会服软?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后来有意无意去打听她的情况,逐渐知道,郭伶俐离开自己时间刚好和她爸爸公司破产吻合,那个差点结婚的对象,或许是有可以解救她家里危机的关系的人,但最后在破产消息公示的那天后,就以出国深造为由,解除了两个人的婚约。郭伶俐一个人维持母亲的医药费,父亲的一部分债务。

    郭伶俐此番很是美丽,风光似乎要强过了今天的新娘子,同学中有几个悄悄开始传一些话,都说她"下海"了。"也是,过着那样的天差地别的生活,她能忍4年就不容易了,"一个悄悄在另一个耳边讲,"最近似乎很红呢。"两个人都是慧心一笑。其实她决定让母亲过得更好的那个决心一扎根,她就决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

    但是,看到梅昀栋越来越差那白的脸色,他听到那些传言了。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就是这般不要脸了。这张在化妆后还能见人的脸,希望你再看一遍吧。

    卑微的想法,在脑海闪过,郭伶俐嘴边依旧挂着最骄傲冷艳的微笑,与那天重遇时的傻丫头的形象,完全不符。一个人如何在一年办不到的时间脱胎换骨,或许真的是一种奇迹。

    但,奇迹往往要在绝境下,不是吗。

    梅昀栋浑浑噩噩参加的喜宴,回家。发现身后一直跟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当初视若珍宝,如今被描述的如沙砾般低贱的女子。她见他突然的回头,只是微微一怔,然后便灿若桃花的微笑。

    如果,是这样才能与你在一起,我也不想拒绝。

    郭伶俐看着身边躺着的梅昀栋,这个残破的身体,最后才交给了你,对你是这么不公平。她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当自己对着他微笑后,他似是愤怒,似是感动,冲到她身边,只说了一句"你爱不爱我?"

    当时的郭伶俐想都没想接着他的那个"我"字,离开说出"我爱你。"于是他就这样扯着她,带进了自己的公寓。亲吻,撕咬。折磨变成一种爱恨交缠的血泪史。

    后半夜才睡着的郭伶俐,醒来时感觉到他在触摸自己的左颊的牙关,那里他亲手拔掉了那颗因为咬他送的椰壳项链而导致开裂的牙齿。那是他们学生时代最后的记忆,不太美好。当年,她一定要分手,咬开他送的坚硬无比的项链,那个她最珍爱的饰物。他哽咽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挽留她,而自己转身后也开始哭泣。的确是不太美好。

    他们在他的公寓窝了一天,就像最亲密的情侣,只说情话,不问对方任何问题,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一起做饭,一起看综艺节目。她穿他的拖鞋,用他的杯子喝水。他在吃饭的时候告诉她,当出拔掉她的牙齿,是为了让智齿长出来,一颗坏掉的并且影响很重要的智齿的生长的牙齿,拔掉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新生的智齿,能更好的生长,支撑整个牙床的平衡。

    郭伶俐听完后起身去厨房舀了一碗汤,梅昀栋听到她轻轻地吸鼻子的声音。可是走出厨房的她还是很开心的说,他熬得汤真鲜美。

    傍晚的时候,她说要回家照顾一下母亲。梅昀栋当然没有阻止,当然也没有傻里傻气的说,什么早点回来这样的话。因为这种话与她与自己都是一种期待。期待要消耗的不仅是时间,有时候是爱本身。

    半夜12点,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当然他也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明天或许才会回来。就像她突然跟着自己回到他身边一般。没有破坏她留下的任何痕迹,门口她踢落乱摆的拖鞋,厨房打开的碗柜,锅里还没喝完的汤,卧室枕头上她的口红痕迹。

    第二天梅昀栋请病假没有上班,他在等。一开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傻等,后来他开始打开电视机,复原昨天的情景,消耗了一个上午。那种等待,逐渐变成追悼。然后他准备去厨房做饭,算是纪念?

    只是他在晚归里发现她写的一张便条,纸张是他写给他的病历卡上的。

    最初一行是他写下的"你"为什么离开"我?"除了"你"和"我"其余都是拆开写的。

    "亲爱的,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爱你。没有骗过你。重遇时近在咫尺,我们却也无法接触彼此。那颗智齿,引出的不仅是我们的重遇,因为它我还知道我得了血小板严重缺失症,可是我还有母亲,我尽自己最后的努力但结果不尽人意,我做了坏事,不好的事情,我还有了别人的小孩,可是我不能去做手术,我也不会让自己生下这种东西,否则我都会死。今天我很幸福。因为你陪着我。最后请你不要原谅我,但最后还是要麻烦你忘记郭伶俐。"

    看完,他开始反复默念"智齿,咫尺,咫齿。"

    晚间新闻还在电视里播出"今早,x市派出所接到报案,x街x栋2楼居住的母女死于家中。年轻女子名叫郭玲玲,初步鉴定是割腕自杀死亡时间约为昨晚20时左右。其母亲死亡时间早约17小时,初步鉴定为脑梗塞死亡。……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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