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后来也卖过报纸,做过业务员,遭受过无数的拒绝。但作为人生销售起点的“卖冰糕”,却是自信的起点,给了我不断突破自己的勇气。
“冰糕 ……”
“冰糕……”
童年漫长的夏日午后,在聒噪的知了声中,传来了最愉悦的吆喝声。
冰棍,我们俗称“冰糕”。
卖冰糕的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黝黑的皮肤,头发长期因汗水濡湿而粘腻。古时卖炭翁自己衣衫单薄,却心忧炭贱愿天寒。
那时的走乡串村的卖冰糕者,估计也是同样的心境。为了冰糕销量更好,越希望日头更盛些。哪怕自己有中暑的危险。
听到“冰糕”的吆喝声,孩子们都坐不住了。日子虽然穷苦,父母终究也是疼孩子的。经不起几声请求,也从瘪瘪的荷包里摸出几角零钱给他们。
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朝那个快要消失了声音的方向奔去。最终给家人各自买了一块,回到家里,几下撕开覆在冰糕表面的纸,就开始贪婪地吮吸起那沁人心脾的冰凉。
那时候家里没有冰箱,也没有空调。抵挡夏日炎热的唯有摇头晃脑的电风扇。甚至有些电风扇都没有,手里一把蒲扇不停地晃着。
冰糕的种类虽然单一,基本就是水里加糖,然后冰冻成型。但是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这已经是美味的“零食”之一。
那第一口的冰凉,立马刺激了所有神经,然后凉意随着血液进入到身体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孩子们张着大嘴,舌尖儿在冰糕上东舔下西舔下,舍不得用牙齿轻咬一口,害怕冰糕很快吃完。
大约六七岁时,我和妹妹也突然有了去卖冰糕的念头。
小小的年纪,第一次萌发了赚钱的意识。仿佛孟子小时候家在卖肉的屠夫家旁边,就学着卖肉吆喝一般。见惯了夏日里卖冰糕人那简易的装备,似乎觉得这个生意很容易启动。
我们早就从镇上冰糕厂打探到,批发价是五分钱一支,这样就可以批发十支。每支赚五分,十支冰糕就可以赚五角,利润还真不小哩。
母亲听到我们的想法非常支持,爽快地摸了五角钱给我们作为启动资金。
接下来是盛冰糕的装备问题。见卖冰糕人通常都是背一个箱子,为了隔绝热空气,里面四周都铺着毛巾。我俩提着一个小桶,往桶里也铺了厚厚的毛巾后出发了。
顺利批发了十支冰糕之后,我俩走出冰糕厂那刻,心里都开始发怵了。都不好意思边走边叫卖。
“姐姐,你先喊冰糕,我再喊”,妹妹开始督促我。
那时我们已经提着小桶走完了一条街了。
再这么走下去,冰糕会很快化掉的。我明白怎么也要开口才行,又不好在妹妹面前推辞责任。最终只好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微弱的“冰糕”……
接连叫了几声,声音开始自然起来,仿佛声音自己也放开了,越来越自信地往四周飘散开去。
妹妹见我开始吆喝起来,也跟我配合着节奏,我休息时,她接上。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不停吆喝起来。
路边一阿姨,听到我俩的吆喝声,朝我们走了过来。
“妹儿,你几岁了?”她好奇地问。
“七岁”。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真能干,这么小就出来卖冰糕了。来,给我拿两支。”
她递给我们两角钱。
第一个顾客就这么来了。我激动地接过那两角钱,赶紧扒拉开毛巾,找出最底下的两支冰糕递给了阿姨。
有了第一次成交后,我俩自信多了,吆喝得越发起劲儿。
很快就卖出六支冰糕,五角钱的成本回来了,还赚了一角钱。
可是,不知是由于成本已赚回开始松懈,还是确实走路太久觉得口渴。我俩干脆一人一支冰糕自顾自吃了起来。嘴巴一忙,就没空吆喝。
等一支冰糕吃完,还觉不过瘾。以前是从别人那里买,只有一支,吃完再馋也不可能再有。因为卖冰糕人早已远去不见踪影。
如今不同,自己是老板,哪能亏了自己。
“妹妹,剩下的冰糕都快化了,不好卖了,我们自己吃了吧,免得浪费了。”妹妹欣然同意。
于是,我俩各自拿上最后一块冰糕,提着空桶往家里走去。
第一次做小生意,就顺利卖出去了冰糕,自己的嘴也得到了满足,我们心里欢快得很。
最后交还母亲那五角钱成本后,我们还有一角钱拽在手里。母亲弄清了原委后,得知剩下的几支冰糕被我们吃掉后哈哈大笑。
在母亲的支持与包容里,我们有了小小的成就感。
长大后,后来也卖过报纸,做过业务员,遭受过无数的拒绝。但作为人生销售起点的“卖冰糕”,却是我自信的起点,给了我不断突破自己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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