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悦读心者
人,生而迁徙......
儿时对老屋的记忆是绿色的,当我费力的扒着窗台,站在火炕上向外望去,满院的苹果树、桃树,还有姑姑种的月季。
压水井里淌出的水是晶莹剔透的,冷冰冰泛着一丝丝甜蜜;开始是我一个人爬,渐渐的多了妹妹弟弟,老房子里便充满了生机。
房子外面有条狭窄的胡同通向公路,公路下是河套,河水清澈见底。公路向下有一条我们踩出的小路,河套里有人们铺设的石头小路,一直绵延到对岸的村里。
水是鲜活的,五彩的石头铺在河底,映着日光分外清晰。我和妹妹弟弟卷起裤管,在水浅的地方围起一个小小的水塘,圈住过往的小鱼。
大大的罐头瓶载着我们的收获,捂住瓶口飞快的跑进家里。我们蹲在院里看鱼儿游弋,幸福的吮吸着老房子里饭菜的香气,奶奶一边忙活着,一边笑着说:不要调皮。
少年时对老屋的记忆是黄色的,每逢节假日,家人们都会相约回家团聚。
院儿里的果树成熟时,我和妹妹弟弟们便早早的准备好了工具。一个筐,一支网兜,一片欢声笑语……奶奶总是把个儿大的果子藏在屋子的柜里,老式的柜,上面开口,要一把长长的铜钥匙开启。
果子吃完了,我和妹妹弟弟喜欢围在柜子前闻香气。后来,我找到了那把藏的并不隐蔽的铜钥匙,里面的果子就越来越少,待到奶奶开柜准备拿给我们吃时,我们排排坐在炕沿上,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又望望我们,一脸狐疑。
夜晚,我们聚在河边,坐在石头上听爷爷奶奶们拉家常,诉说村里的传奇。天是透明的清澈,繁星闪耀,一条长长的银河横跨在天际。乡村的夜,静听流水潺潺,来往车辆的灯光略过,然后是便如浓墨般黑的彻底……
青年时对老屋的记忆是灰色的。我大学毕业了,爷爷却因病离我们而去…..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笑不出来,那一年家里充满了悲伤和压抑。河套的水渐渐干涸了,压水井的水也没有了往日的甜蜜。家人轮流陪着奶奶,只为唤回那些逝去的记忆。院里的果树已无心照料,一棵棵的被拔去。我和妹妹弟弟帮忙烧火做饭,心中都有了更多的责任和默契。
那几年的除夕我们都住在老房子里,大年夜的春节晚会,我们围在奶奶身旁,渐渐有了欢声笑语。奶奶斜躺在炕上,看着我们说笑打闹,渐渐的鼾声响起…..
年初一我们赖在床上,爸爸、妈妈、叔叔、姑姑们纷纷从城里赶来,奶奶早已在院里翘首站立。最怕小弟弟们冰冷的小手,被怂恿着伸进被子摸来摸去。大年初一的饭忙活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围坐桌旁,也是一年中最为圆满的团聚。
我结婚那年,奶奶坐上了轮椅,老房子失去了颜色,人去房空,老房子独自静静的矗立……
后来兄妹几个轮流照料,奶奶在哪里,哪里便是家,哪里才有家的意义。
这张照片拍摄在前天,当儿子站立在老屋的门前,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时家的画面,和全家人的欢声笑语。物是人非,传承更替,只留下褪色的房门和斑驳的墙壁。
每个人心中都驻着一个家,即使它残破不堪也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无论身在何方,根永远在那里…..
人,生而迁徙…..却总也走不出家的圈子,无论何时,不论何地,心向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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