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纠结这样的故事该不该记录下来,后来在自己内心挣扎了一阵又一阵,还是决定动笔写下来,只为生活里那些有意义的人和事。这是一个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故事,谢谢老铁们有幸路过,希望能把它看完。
英子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那年夏天,通过家人的介绍认识了长相普通阿蛮,阿蛮家在农村,家境贫穷,那个时候英子才20出头,当时比较流行相亲找对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英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相貌平平,但人看起来朴实憨厚,觉得比较符合家里的要求,就是到了合适的年龄就找个老实人嫁了,也就从了这样的相亲,不过也很正常,因为在那个年代,那是大多数女人的归属,英子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结婚之后,英子便过上了普通农村妇女的生活,每天起早贪黑,英子不仅人长的好看,孝顺父母,干活也勤快,是村里很多老人眼里的好媳妇,每到耕耘收获的季节,总能看到她忙里忙外的身影,几乎见过阿蛮的村民都忍不住夸奖:“阿蛮好福气啊,取了个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媳妇。”阿蛮听了每次都洋洋得意地笑了,跟捡了个大便宜似的。
每天回到家,英子就做饭烧菜,做家务,日子过的很平淡,没过多久英子便怀孕了,经常看见她怀孕挺着个大肚子还在做家务,但英子也并没有觉得委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过多久就给阿蛮生了个白白胖胖的乖儿子,可把家里人乐坏了,从此阿蛮变得更努力了,开始做起了小生意,而英子身上便多了一份责任,就是兼顾家庭好好扶养孩子长大。即使这样,英子也觉得很满足。
就这样过了些年,孩子长大了准备上中学,家里经济压力变大了,她忽然发现,阿蛮做生意的钱除了供家里的生活,孩子上学根本不够花,于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英子决定去城里打工,英子是出了名的孝顺,每个月一休假就回去看父母和孩子,还经常买东西孝敬父母。她说:“我现在每个月2000多,包吃住,剩下还能赞点钱供孩子上学。”英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不悦,我看着这样的她心疼起来。但也许我不是她,也体会不到她心里是甜是苦,生活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年夏天,天气清朗,英子从城里带来了新鲜水果给老人,孩子尝尝鲜。老人开心地咯咯笑了,直夸媳妇孝顺。午后阳光明媚,英子去了田间,之前被晒黑的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多了几许光泽,光与影交织着,直到傍晚田间的舒影横斜,暗香浮动,初月黄昏。
她擦擦脸上的汗珠,听见蛙的鸣叫声清脆悦耳。还夹杂着警车的警报声。旁边邻居挺起腰干,“哎哟,谁家又出事了?”
英子顺着刺耳的声音看过去,发现来势汹汹的车怎么往自己家门口开过去了,英子觉的不对,便丢下手里的农活往家里奔去,一看阿蛮双手靠着镣铐,被警察带上了车,英子不淡定了,一把拉住警察,歇斯底里:“你们凭什么抓我丈夫。”她一时没有明白,死死地拽住警察不松手,内心从未有过的未知的恐惧从脸上表现出来,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凭什么凭什么啊……唔唔……”
“你丈夫涉嫌违法,现在带回去调查,车上是证据”
英子看着车上的白粉,哭得涕泗横流,也没有丝毫作用,阿蛮眼里噙着泪水:“媳妇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车带着鸣笛声缓缓开走,仿佛一骑绝尘,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英子心里砰砰直跳,似乎一下子整个身体瘫软,晕倒在地,夜幕慢慢覆盖着门前摘种几年的玫瑰花,那模糊的视线里,红色的花瓣没有了轮廓,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斑驳,昔日的完整的家好像被一阵狂风吹散了,只剩孤独的自己和一个少不更事的儿子。
于是英子开始回忆,那时,那晚,阿蛮说自己要去干一件大事,英子说:“什么大事,你告诉我啊?老公”
阿蛮悄悄地凑在她耳边说:“嘘…………”阿蛮悄悄地嘀咕了几句。英子一脸震惊。阿蛮知道她的反应于是解释道:“放心吧,不要担心,不会被发现的,就一次,等我们有了钱就去县城买一套大房子。”英子见阿蛮一副为家里着想的样子,转变了看法,心想随他去吧。于是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之后,阿蛮开始了自己的发财梦――只是她没有想到结局会来得那么快。
因为那一年,在省城的法院,她等到的结果是阿蛮的有期徒刑十年……
从那以后,英子整个人仿佛失魂一般,她去餐馆做做着服务员,每天都让自己忙起来,孩子读书要花钱,所以她没有理由停下来,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英子总是悄悄地窝在被窝里,想着那个误入歧途的丈夫,想着那个抛弃她和儿子的男人,一阵心酸,一阵愤恨,更多的是无力回天的痛苦和歇斯底里。她也曾懊悔,为什么当时不能理智地拦住他,或许命运还会给一个她平淡的生活,安定的家……
然而,命运从来都不安常理出牌,现实的贫穷往往让人丧失理智,没有人能保证在极端贫穷的情况下,能否经得住利益的诱惑,那是考验人性的时刻,而最最禁不起考验的,往往就是人性。
阿蛮曾痛苦地推开妻子来信说:“不要等我了,我们离婚,你找个好人嫁了吧……”
英子一边回信,一边无声落泪:“我等你,十年……等你回来带着我们一家子赚钱……”
英子没有食言,她每天辛苦工作,在城里租了个房子,带着孩子来城里上学,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隔壁邻居会听见一个妇女悄悄的啜泣声,那样的卑微,那样的惊心……
某年某月,英子发现自己腋窝下长了一个节节,挺大的,常发炎,因为没有钱,碍于面子,英子也不敢和亲戚借,于是将病情一拖再拖,直到那天,她发现以前的病灶又变大了,终于没忍住担心去了医院。
医生说:“你的病得赶紧做手术,包块已经发生钙化,而且很大,组织内部已经开始渗血,必须马上做手术。”
英子一听,焦虑着:“可是我现在没有钱,医生这个现在必须做吗?”
医生一副惊讶地表情:“当然啊,这个病情恶化以后难以想象,我是为你好,你这个必须马上切除!”
英子心里有点害怕,挣扎很久以后,还是决定做了手术,好在兄弟姐妹都心底善良,大家一起支持着,英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决定硬着头皮把手术做了。
那时英子觉得很苦,但从来没有跟阿蛮诉说过,怕阿蛮担心,这些年,他们的来信从来没有断过,夫妻俩相互鼓励着,英子感觉这次从未有过的害怕,她怕她撑不到他出来的那天……
某个晴朗的天气,那是英子术后一个星期,亲戚带着水果篮子和鲜花来看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望着窗外一副沉思的表情,眉头紧锁,仿佛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大伙儿看着她愁眉苦脸,只能在一旁坐着,流露出最没用的同情的表情,英子知道这些都不足以安慰自己的内心,好在儿子上大学回来了,给她带了水果,她才开始眉眼舒展。此时的她眼角已经开始出现皱纹,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她曾想,或许能在那一场手术中离开,但每每想到如此争气的儿子,似乎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忍耐。她似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抱着儿子的头:“儿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小伙子扶着母亲:“妈,你是最苦的,我一直都知道。”英子从来没有告诉过儿子自己的父亲去哪儿了,但出奇的是,儿子从来没有问过父亲去哪儿。直到有一次,英子去学校看儿子,看见有同学在嘲笑他:“像你这种穷鬼,怎么好意思来上学啊,有本事叫你爸来打我们啊,哈哈哈”英子见状二话不说,把背上包包一扔,朝着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学生打去,吓得那几个屌丝屁滚尿留。
儿子很勇敢,沉默了一阵问英子:“妈,爸什么时候能出来……”英子瞬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乖儿子,快了……”
五年后的某一天
英子和儿子在监狱外面等着,阳光格外刺眼,硕大的铁门徐徐打开,光速从门缝里透出来,出来了一波又一波人,此时的英子脸上多了两道法令纹,她焦急地看着大门,眼里满满期待,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朝她走来,英子看着眼前这个消瘦了许多的男人,泪流满面……
愿世间所有卑微的等待,终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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