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说:我宁愿你不爱我。即便你爱我,我也想你像弄别的女人一样弄我。他看着她,似乎被吓坏了。他问:这是您想要的吗?她说是的。他听了痛苦不堪,在那里,在那房间里,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对此坦白不讳。他对她说,他早就知道,她不可能爱上他。她只任他说下去。开始她说她不知道,後来就不回应了,任他说下去。
他说他孤独,孤独得难受,因为怀着对她的爱。她回答他说:她也很孤独。但没有说为什么。他说:你跟我一直到这里来,其实不论是谁,你都会跟他走的。她说,她也没有答案。她说,她从来没跟人开过房。她又说,她不想他说话了,她只想他弄她,像对他带来过的其他女人一样。她求他就那么做。
他剥下她的连衣裙来,丢到一边。他把白棉的三角内裤也扯掉,就这样把她赤裸地抱到床边。然后他转到床的另一头,哭了。而她缓缓地、耐心地把他拉回身前,给他脱起衣服来。她闭着眼,动作很慢,很慢。他作势要帮她,她叫他别动。让我来。她对他说她想自己来做。她把他脱光了。然后她叫他把她摆好,他就把她挪到床上,轻轻地,一丝多余的力道也没有,像是怕惊醒了她。
他的肌肤温暖细腻。那身体,他的身体瘦瘦的,没有力量,没有肌肉。他也许有病初愈,还在调养。他的身体没什么毛发,没有阳刚之气,除了那坚挺的阳具。他很柔弱,像是任人辱骂,逆来顺受的。她不去看他的脸,不去看他。她摸着他温柔的阳具,柔软的皮肤,摩挲那黄金的色彩,不曾认知的新奇。他呻吟着,哭泣着。他陷入了糟糕透顶的爱河。
他一边哭,一边做着。开始是疼痛,然后疼痛就过去了,变了,慢慢抽离,转为欢愉,缠绵不绝。
大海,无形的大海,完全无可比拟。
早在渡轮上,早早地,那影像就参杂了这一时刻。
那个穿打补丁的长筒袜的女人,她的形象在屋里闪过,最终呈现为一个孩子。两个儿子是知道的,但女儿还不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谈起母亲。这些事情他俩都知道,这也是他俩和她的区别:终极的、决定性的事情,那就是,他们的母亲还是个孩子。
母亲从不知道还有这种欢愉存在。
我不知道我出血了。他问我痛不痛,我说不痛。他说他现在很开心。他把血拭去,又把我洗净。我就看着。不知觉地,他又来了,又想要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有魄力去违背我妈设下的禁令。这么冷静,这么义无反顾。我是怎么就敢“把想法实现到底”的?
我们看着对方。他抱住我。他问我,为什么要来。我说我应该来,这就像是我的义务。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心。我跟他说起我的两个哥哥。我说我们没钱,什么都没了。他认识我大哥。他在市内的鸦片烟馆里见过他。我说,我这个哥哥偷我妈的钱去抽大烟,还偷仆人的。我说,烟馆老板有时会找上门向我妈讨债。我又谈起我们的堤坝。我说我妈要死了,过不下去了。我说,我今天的事情,肯定也是把我妈逼向坟墓的又一件事。
我发觉我想要他了。
他很可怜我。我说别,我没什么好可怜的,谁都不用可怜我,除了我妈。他对我说:你是因为我有钱,才来的。我说我想要他,也想要他的钱,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轿车里了,我看到的就是有钱的他,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他是别的样子,我会怎么对他。他说:我真想带你走,和你一起离开。我说,只要还没因痛苦而死,我还不能离开我妈。他说他的运气一定是太坏了,在我的事情上。但他仍然给我钱,不能叫我担心。他又躺下来,我们又一次沉默了。
闹市喧嚣。在我的记忆里,就像电影音量调得太高,震耳欲聋。我记得很清楚,我们没有说话,房间里很暗,被流泻不断的嘈杂声包围。城市如同一列火车,我们的房间就在火车上。没有窗玻璃,只是窗帘和百叶窗。能看到,窗帘上错综的人影,那是阳光下过往的行人。过往的行人总是那么多,人影被窗叶规则地划成一条条的。木屐喀嗒喀嗒,敲着脑壳,声音刺耳。中国话听起来像是在喊叫,我一直想像沙漠里的语言会是这样子,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奇怪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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