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得失间徘徊,在得失中体味人生百味。
1
年终了,在我死皮赖脸撒泼打滚百般武艺下,父母终于同意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体检。
踏进医院的门,我有种喷涌而出的成就感——终于把这对倔强的老夫妻给弄进医院了。
随机而来的就是担忧:他们的身体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其实,我很清楚他们的“倔强”。他们只是害怕,害怕真的查出来什么问题,就要开始一系列的检查治疗,太折腾了,太费钱了。
折腾的是儿女,费的是儿女的钱。所以他们对平时身体发出的预警视若无物,宁愿装糊涂。
他们觉得,只要不查出来,就可以当它不存在。这种自欺欺人,真让人心酸。
失去健康自己痛苦,让子女失去快乐自己会更痛苦。
于是他们模糊了那些失去,似乎只要不正视那些失去,生活就会一如既往地平静下去。
2
生活才不是乖巧的孩子,更多的时候它是一个顽皮的小孩,流露着残忍的天真。
果不其然,母亲的身体出了问题。
她的身体里长了一颗瘤子,大小超过危险数值的五倍。
我纠结了一晚上,不知道如何跟母亲开口汇报。最后闺蜜安慰我说:告诉他们吧!要相信父母没有那么脆弱。
我忐忑不安语无伦次地说了病情,没想到母亲一脸平静:“我早就猜到了,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嗨!那我还担心了一晚上,都失眠了。”
可是当天半夜起床去卫生间时,分明听到了母亲沉重的叹息。此后的几天,发红的眼眶和沉默寡言出卖了她——她在害怕,只不过在我这个容易惊慌的孩子面前,她装得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让我安心。
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后来询问学医的朋友,他们都告诉我,这种情况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母亲身体历来瘦弱,小病不断。一切都是未可知。
生命送来了一个“礼物”,我并不想拆开它。因为它也许就是一个惊吓而非惊喜,我害怕失去母亲,害怕母亲失去快乐。
受惊的我,像只胆小的兔子,颤抖着向那份未知伸出了手。
3
挂号的窗口前,缴费的窗口前,做检查的诊室前……全是人人人!
所有人都焦急、焦虑,这是个充满了丧失的地方。
医护人员见惯生死,多严重的情况都面不改色。甚至能在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谈笑风生。
他们的轻松映衬着我的焦虑,让一切显得多么荒诞而可笑——生死和得失,有时候真像个轻飘飘的笑话。
捂着母亲尚在渗血的针眼,我陪着脸色惨白的她坐上了回家的车。祸不单行,临下车时把装有病历的袋子落在了车上——恐惧抓住了我,就像猫抓住了倒霉的老鼠,它并不急于吃掉,而是用爪子尽情玩弄。
4
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古人说,人生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今人说,人世间最开心的事就是:老子有钱了!
我说,最让我开心的事情就是:虚惊一场。
在经历了一周的忐忑后,终于等到了母亲的最终检查结果。结果显示,没有癌变,问题不大,做个小手术即可。
天一下子放晴了。
似乎转瞬间我又失而复得了。
原来,虚惊一场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虚惊一场的美好之处不在于结果,而在于那个起起伏伏的过程,以及过程带来的种种体验。
当人生送来惊吓,会让我们对失去变得敏感起来。失去的痛苦被瞬间放大,平时不甚在意的东西会在这一刻变得珍贵。
5
闺蜜常常嫌弃她的男友木讷,从来不会甜言蜜语,记不住所有大大小小的纪念日,无趣极了。但是有一天,她在男友的手机上发现了暧昧短信,对方热情似火,步步紧逼。闺蜜顿时感受到了即将失去男友的愤怒和痛苦。
这份情绪让她寝食难安,辗转反侧间,才慢慢想起来男友的好:他老实口拙,所以都是用实打实的行动来表示他的爱。难受时,他不会甩出一句“多喝热水”,而是半夜买药送到楼下,看着她吃下,安稳睡着以后,才放心地回去。
没有这“惊”来提醒她,她竟然就在平常日子里把这些“好”忽略了,甚至忘记了。
这“惊”来的好啊!她重新爱上了男友。可是,这也让她更痛苦了。
在即将失去时,才发现要失去的东西是如此宝贵、如此难舍。在告别时,才发现不想告别只想厮守。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了吗?还有什么能够安慰那颗沉浸在失去痛苦中的心呢?
上帝打了个响指:当然有!还给你就是了!
于是,送上一个词语:虚惊一场。
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但是定下神来,你发现其实你不仅没有失去,而是得到了很多。
得到了一颗敏感而感恩的心。
在虚惊一场后才发现,原来身边那些看似平常的人是那么重要,你对他的爱是如此厚重,只不过一天一天的日子磨掉那份敏感,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忘掉了。
现在这“惊”吹散了迷雾,让你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能够把人生看得更清楚一些:看清楚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最珍贵的人。
不止如此,生命在做了个鬼脸吓到你之后,哈哈大笑地告诉你,这都是假的、骗你的。那些你看重的人事物都在,什么都不会失去。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
你还有时间去好好爱他们,还有机会去说出你的爱。还能弥补之前的遗憾,还能开拓美好的未来。
虚惊一场,它是调皮的提醒,是可爱的惊喜。希望你的人生能有虚惊,来提醒幸福,来唤醒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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