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觉悟
大殿十二段，这十二段台阶的尽头，是月竹岛最大的殿堂。想想曾经那万人请愿的现场，忽然觉得，这十二段台阶还是设计得挺合理的。只是这台阶实在太高，平常人登上多半是半途而废，就算是习武之人，来到大殿时也已是气喘吁吁。
其它长老上个台阶还有人担着架子抬着，月婼从来没有，因为风寒水不允，她从来都得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本就是个辛苦活，再加上昨晚和风寒水打斗负了伤，每登一段，都是咬紧牙关，艰难的爬。一步，两步，上到大殿门前时，回看自己曾经走过的台阶，那简直就是为折磨她而设计的。喘了几口气，回看：大殿的门开着，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不是说好卯时吗？怎么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
月婼皱了皱眉，转头再看了看台阶，台阶上，也是空空一人。卯时，在日出之前，月婼登上大殿时，太阳已经升起，她明显已经迟到了，可是，大殿里没人，上来时不见人，现在再看，也不见人，那人去了哪？通往大殿的路，来回共用一条路，可现在，就是不见人。
“人呢？去哪了？难道，我记错了？”
月婼巡了一圈，未见，再巡一圈，还是不见人，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轻轻坐下，不让自己身子靠后，一手拖着脑袋，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怎么了，再一想，竟经不住困意睡着了。不过这盹儿没持续多久，月婼就忽然感觉一阵凉风袭来，月婼醒来，再看，岛主不知啥时来了。
“月长老月婼，参见……”
“今就你我二人，不必行礼了。”
“风寒水说今日晨会，怎么会就你我二人？”
“开晨会？风寒水说的话你也信，我若不过来，你得在这四处透风的大殿里等上一整天！”
月婼一愣，但还是对岛主行了礼。
风寒水对月婼说的谎，怕是比月竹岛上的竹子还多。相对于以前那些，这次还是算好的了，只是月婼，还是不能接受，手握拳头，轻声说道：
“既然今天不开晨会，那我便告辞。”
“你要去哪？你怎么不问老花今儿怎么也没来？你和老花走得近我懂，但你不知他到底帮哪一边。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吗？因为王锺此时就在老花那呢！”
月婼再次愣住，转身，问道：“王锺？怎么会……”
“我们都了解，月竹岛真正的岛主是风家的人。刚开始他允你去老花那，只是一时拿老花没办法，就在你走后的第二天，他就说老花，说他这么老一个人，不找个继承者到时候死了，月竹岛就没花长老了。又过了几天，风寒水特挑选了几位药童到老花那打下手，由王锺盯着。”
“怪……怪不得我看那几个药童大多眼生，原来……风寒水……呵……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做？”
“我知道你的想法，万事，慢慢来吧，我自己也自身难保。好了，下面还有人等我，话不宜多说，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吧。”
岛主走得匆忙，走起来，也如一阵风。这大殿的风比之前刮得更大，比之前更让人觉得寒冷。她空荡荡的大殿和敞开却没有人影的门口，她哭起来谁也看不见。在风寒水面前，她总是别无选择，就算是哭，只要风寒水说一句“不许哭”，她也不得不止住眼泪。
如果说杀手团团长是杀人于无形，那风寒水可以办到干脆在你眼皮底下杀人还让你不能大喊出声。风家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拥有着权力，他也能剥夺别人的权力，和风家玩权力的游戏，在月竹岛上怕是难以胜出。月婼回来之前千算万算，现在看来，算了这么久，在风寒水眼里不过就是一颗能让眼睛稍微疼痛的沙尘，揉揉，便可以挤掉。
从大殿下来，她没去花千藤那，径直走向了那个令她讨厌的白竹苑。
苑里的侍女不知是谁安排来的，外貌看起来，和以前的玉儿有些像。月婼刚进屋，侍女便蹲下，道：“长老一路劳累辛苦，若有什么需要，叫唤奴婢就是。”
月婼瞥了新来的侍女一眼：她虽长相与玉儿有几分相似，不过声音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玉儿，不仅是音色上有差别，这语气和行礼的动作，和玉儿一点都不像。
“你起来吧，我昨夜没睡好，想在屋内休息，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是，奴婢这就将被子铺好，侍长老就寝。”
“不必了，在我醒来之前，这屋子不许任何人踏进半步，你也一样。”
“可是，长老的行李……”
“在我没睡着前拿进来就是。”
月婼说着就往屋内走，侍女提着一大袋行李跟上，进屋，将行李放到桌上就要走，被月婼叫住。
“保管东西都不会，给个破灯给我，怕你是要反了！”
侍女一听，立刻“啪嗒”跪下，低着头，道：“奴婢拿来时就是这样，这是水玄护法送来的，她送来时这灯就已经破了，求长老不要怪罪奴婢，奴婢，这就把这破灯给扔了。”
“扔什么？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又没要怪罪你。灯破了可以补，你去拿点糊灯的纸来，快去！”
侍女赶紧起来，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月婼看着侍女已跑远，关上门顺便把门栓插上，坐在一旁，看着灯上的破灯，看了许久。
叫侍女去拿纸只是月婼支开旁人的借口，这灯是钟鼓行路灯的赠品，月婼一直很爱护，但是之前在船上与机关兽搏斗时，灯被撞破，所幸，没有伤到灯骨架，只是灯纸已破，看起来整个灯都很破。
“前辈，晚辈不才，把您赠我的灯弄破了。”
月婼自言自语道。
“你要做你自己。”
月婼看着灯，忽然想起钟鼓行路灯曾经说过的话。
“你不是杀手，不知道杀手的规则。活着，才能杀人。”
蓝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忽然浮现在月婼的脑海里。
月婼愣了下，忽听见“噔噔噔”的敲门声，是侍女将修补灯笼用的纸张和竹片送了过来。月婼开门，拿了纸就把侍女关到门外，修补灯来。这一纸，一接，每一个接口，犹如触碰一段又一段的回忆。
天浪、浩然、红娘、蓝庭，还有……雪扬，谁不是忍着痛度过的？
待灯笼修补好，已近傍晚，月婼将灯笼点亮，提着灯笼，拿了几个馒头，就往花千藤那去了。
月婼刚到门口，正巧王锺刚要出门，月婼望了眼王锺，连招呼都不打，便就从王锺身边走过。王锺看着月婼的背影，忽身体一愣：月婼身上，有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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