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蒋清弦

秋意深深时,冬意渐重时,金实离离色殷殷,自是橙黄橘绿时。
什么时令吃什么水果,才可尽尝其滋味。若是错了时节,总觉意兴不足。如同穿衣,不可夏穿棉袄冬穿薄衫,这都该是有定数的事。生长在大天地中的万事万物,都该是顺应着这四时变化的。
如同夏令的西瓜,秋末冬初也得有清冷的橙橘之香才更为搭调,也更为意浓。
橙者,橘柚之杂生也。甘甚于柚,酸不及橘,总让人心生喜爱。
橙可切牙分食,也可剥皮掰食,我偏爱后者。这种汁水饱满,有着颗粒果肉的,用刀切之,会汁水四溢不说,也会伤了那饱满的果肉颗粒。应当剥皮掰瓣,虽不甚平齐,却有着更好的口感。
剥橙也是项技术活。剥的不好,则落着满手玉露琼浆,甚会弄于衣上,惹得母亲的嫌骂。
外婆和母亲都是会剥完整橘子的人呢。
犹记小时,秋末冬初,寒意料峭,母亲提着一袋橙子推门进来,置于桌上。我穿薄衣赤脚拿来两个,先暖于被窝中,不能凉食,怕会闹肚子。待橙子有了暖意,铺几张卫生纸于手下,去蒂,用手碾着滚上几圈,再剥皮,虽不太完整,但大形是在的。掰下一瓣食之,果肉在牙齿舌尖爆开,有难言的美意。
吃橙堪是秋冬时节的一大快事。
橙橘之类,总是有极大芬芳的。清冽的香席卷了房间的边边角角,总觉得冬天或许也就是这个味道,清冽而沁人。在古代,橘橙之皮是可作为熏香代品的。
诗有云,“行看采掇方盈手,暗觉馨香已满襟。”
苏轼在《浣溪沙 咏橘》中也写到,“香雾噀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吴姬三日手犹香。”咏橘之作多于咏橙,似乎也合情合理,橙的一半缘于橘,故这香似乎也逊色不了多少。若不净手,大抵两日留香是可矣的。
橙子除了剥皮食之外,也是可烹饪的,有要用。母亲常在我咳嗽时,做冰糖炖橙子,此时橙子是不剥皮的,母亲多是切片与冰糖炖于一起。这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用,但心里是觉得病症是要轻一些了。再者而言,与吃药相比,这怎么也算是一道佳肴了。值得一提的是,母亲炖橙,总会加少许盐,说是有提甜味的效果。周邦彦诗云,“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大抵这里的吴盐也是这个妙用吧。
橙皮又叫黄果皮,有药用。
姥姥会做糖渍橙皮和橙子酱。糖渍橙皮总是和橙子酱一同做的。橙子酱大抵是用熬橙皮的水加糖做的。母亲省亲时,总会捎带些回来,我是极爱吃的,甜苦交杂,且有淡淡的清香。
母亲是不做橙皮的,却会把剥下的橙皮切条洗净后放于木制托盘中,晾于干燥通风处,晒干后泡水喝,我喜加几颗冰糖,也是极好喝的。口感和橘子皮泡水类似,苦苦的清香,有明神的效果。
坐在乍冬时节的暖阳下,剥上一颗橙子,任这清香弥散在冷冽的空气里,会阴穴有清明的感觉,也是件令人可喜的事。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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