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事多磨,母亲终于对我一吐心声,真没想到, 今天的医院之旅居然如此令我不曾想到。
进病房未久,把带给吾妈的流质食物放在桌面我就迈步于她的眼前,习惯性地跟她对视一番,对她的眼睛进行一番扫描,从她的目光里进行读取,努力发现不同,却又会暗自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也好,但愿她一直都能我保持沉默,真的再也不肯跟我说话了,反倒省事,聚散两无情,这个准备我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恩恩怨怨总会勾销,何必去日苦短来日方长,所有的欢喜与凄惨无非过眼烟云,去特么的吧,此句常驻。
呼唤母亲,趴在她的耳畔,叫她几声妈妈,礼节而已,报个到罢了,实话实说,每每在家给她制好当天需要喂进的食物,调匀,烧开,盛入器皿,加盖,装好,一路拎来,每个步骤了然于胸(当然,如此炉火纯青的技艺倘非父亲时时嘱咐叮咛挑剔的话恐怕难以练就),可以编成教材,促成作文:妈妈请再爱我一次。
绝对超过俩月,每次在她耳畔呼唤,起初信心满满,哪怕对我点点头呢,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又何尝不曾这么想过,母亲嗓子卡痰固然说话困难。然鹅卵,数十天来却总能听到父亲跟我念及母亲又跟他如何如何表达了,谈吐有趣,思维清晰,迹象闪现,母亲似有好转的希望,昙花又开,每次母亲可以说出话来于父亲而言都是奇迹,是啊,对我来说也是,心情颇同,能听见母亲答应于我而言也是造化匪浅呀~此处省略一万字……
我拍了拍母亲的胳膊,摇了摇她,故意遮挡她的视线,一如既往,我之既来,便须将这些动作完成……绞尽脑汁我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跟她好说。两个多月了,母亲未曾予我只字,仿佛再无机会同她达成理解与共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母亲的心冷了,我也是冷在心里。
“你做啥?!”
额?我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镇定片刻,始以为母亲的声音在我耳畔。卧槽,母亲居然说话了!
我马上集中思想。把我的视线盯在母亲的脸上。真是我妈。熟悉于忽然。于是马上想出词语,组成句子,我问吾妈:你认识我吗?
不料吾妈立刻予以回答:我认识你!
我又拍了拍她,半个小时之后我重复了这个动作。母亲不出声了,却见她摇了摇头。
少顷,又闻母亲呼噜,好奇怪啊,却觉得她不曾睡去。哦?白日做梦?我在哪儿?
2019.12.07.苏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