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回中,贾宝玉到了秦可卿卧房午睡,恍惚间悠悠荡荡,做了一场春梦。
他来到的地方,正是太虚幻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副对联: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再往里走,看到一个匾额,上书:孽海情天,两侧同有一幅对联: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再里面,分有痴情司、薄命司、夜怨司等。薄命司也有幅对联: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正所谓是: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
这些诗词,寄托着作者曹雪芹的世界观与人生观,也是那种看透世情后,真正的超凡脱俗。
孽海情天,一个孽字,道出了多少悲情故事的根源。我们现实的悲剧,也往往源自这里。
古今情不尽,一个情,使得人生美好,同时也使无数人,陷入一些无法自拔之境。
说到这里,使我想到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有情皆孽,无人不冤,求而不得。
这十二个字,概括了天龙八部的主旨;也是金庸先生在写作后期,用佛学对人生做的解读。
伟大的人,看破人生后,都回归到佛学。都成了空,“缘起性空”,空灵,而无常。
我们不深入探讨佛学,我也没那种学问。主要浅谈下“红楼梦”的前五回。
01
实际上,在前五回,曹雪芹给我们呈现了一个宏大的作品架构。他开篇就勾勒了一篇神话,紧接着,设计了一个寓言。
而他用神话和寓言,仿佛造设了一对天眼,把“红楼梦”的高度拔得很高。
这个神话,就是神瑛侍者和冠珠仙草,仙草幻化成人形后,来到人间,便是林黛玉。
她要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要还眼泪。也就是说,贾宝玉和林黛玉,都是天上的神仙,他们下入凡尘,只是为了历练,为了来报答恩情。
神话为红楼梦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也正贴合了太虚幻境的“假作真时真亦假”的主题,让现实和仙境、虚幻有了一种交织,使得真真假假都成了人生。
这个寓言,便是开头甄士隐的遭遇。
他本来是姑苏一户殷实诗书之家,不幸的是元宵节因佣人小解,把女儿英莲弄丢了。后又被拐子所卖。
紧接着,遭遇一场火灾,家业事业全都成了梦幻泡影。
在万般无奈下,他去投靠岳父,可岳父没给他任何好脸色。加上本来不善农事,日子越过越清贫。没多久,贫病交加下的甄士隐就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此时,来了一对跛足道人,疯疯癫癫唱着“好了歌”。甄士隐一听大为触动,就做了注解。
这一注解,发现对方“正是要找的人”。于是,甄士隐就着跛足道人出了家。
甄士隐的简短故事,也正是贾宝玉将来命运的暗示。人生都在遭遇重大变故后,选择了出家,远离红尘,作为人生的解脱。
02
《红楼梦》的伟大,不仅在于有这样宏大的架构。
还有第五回贾宝玉游太虚幻境时,对全书主要人物做的命运暗示。
草灰蛇线,伏脉千里。
如:宝玉只见这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
后有几行字迹写的是: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这是对晴雯命运的预设。
她后来正因灵巧风流,招致王夫人对她怨恨,结果被撵出大观园,不久因病死去。
这样的结构安排,仿佛一双天眼,看着书中的芸芸众生,也看着尘世中的“你我他。
红楼梦的前五回,还囊括了我国的儒家、道家、佛家。
儒家,是鼓励入世的,它要求人建功立业,孝顺父母,忠君报国。
而它的代表,便是贾雨村,一个不惜一切手段,要往上爬,要在官场中施展作为的世俗人。
道家,是出世的。它的宗旨为归隐、追求逍遥、自由自在。
《红楼梦》中的跛足道人,贯穿全书始终。而且他的出现,总起着指点迷津,给人以醍醐灌顶的效用。
佛家,是大智大慧的。它讲究缘起性空,“空,是空灵,是海阔天空”,它认为人生、世事本无常。讲究放下。
《红楼梦》整部书,是以贾宝玉的出家为终结。
03
儒家、道家、佛家,也是我国的三大哲学。它们贯穿我们每个人的一生。
我们年轻时,都是儒家。都希望入世,雄心壮志、豪情万丈,希望能建功立业,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然后拼搏多年,历经艰辛,发觉人生、社会很复杂,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于是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中年。
到了中年,发觉混社会很难。遭遇了各种挫折、打击、困难后,这时认识、拥有道家的思想。
追寻归隐一些,收敛一些,回到自身那一片小天地。慢慢也发觉了一些不同的趣味。
到了晚年,都要具备些佛家的理念。放下些,放空些。人生本无常,世事本难料,这时能看破些,看透些,人生也将得到升华。
浅谈下《红楼梦》的前五回,这些是自己一些新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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