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带着10岁的妹妹逛街，带她去超市买了零食，去新华书店买了最新一本《马小跳》，去新开的快餐店吃甜筒冰淇淋。身边有一个妹妹，可以把自己的蓝色蝴蝶结发卡给她，把她打扮成公主的样子，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历经她成长的每一个过程。真好。
而有些时候妹妹也是秘密的分享者。路上我笑着问她:“你们班有没有男生喜欢你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那你们班有没有找对象的呀？”我又追问。她不说话。我很正经地说了句:“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她这才坦诚:“有。”她说这话的时候形容羞涩，好像说的是自己一样。
我明白这种感觉。在读书时代，关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一直是最敏感的话题。不论是她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是像我这样即将步入成年的青春期尾声的少女，都会在外人面前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谈，仿佛是不能碰触的毒药。
我的另一个表妹，也开始念初一了。随着年龄渐长，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整天缠着我让我教题的小屁孩了，我之于她，开始渐渐趋向于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一个推心置腹的情感导师。从她12岁那年正月她陪我去照身份证相，夏天一起去公园游玩，她主动跟我讲起女生间的摩擦，讲起班里男女生微妙关系的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女生开始不一样了，她开始不用躲躲藏藏，而是以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眼光看待青春期的变化。我很高兴，我们开始成为平等的朋友，真正的闺中密友。我在她家，即我姑姑家睡觉，本来是两人各一张床，她偏要和我睡，两个人亲密无间。
我也不再把她当孩子，而是以一种平等的态度和她交往。毕竟，她长相与我极为相似，块头也与我相当，走出去也会被认为是闺蜜。我带她去看爱情电影，推荐给她新的MV。我真正感受到，她正从那个小女孩的驱壳里破茧而出。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譬如，我另一个姑姑的女儿，8岁，我在她家住，跟她讨论杨红樱的童话故事。她还把我拉到她自己创建的QQ群里。一次，她趁我姑不在，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笑了:“什么呀？”“我有喜欢的人了。”小家伙有板有眼地说出来还真叫人发笑。“谁呀？”“我给你找找他的照片。”“咦？还准备了照片。”不一会儿，她拿着一本翻开的《小学生作文》走过来，笑嘻嘻地指着书中的一幅图片对我说:“就是他，王源哥哥。”哦，原来是当红小鲜肉组合TFBOYS啊。
有一首法文老歌，甚是经典，百听不厌，叫《随它吧》。歌词大概是这样的:“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问妈妈，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我会变富有吗？……”小女孩的时候，总会对自己未来有无限的憧憬，对自己内心的爱恋恋守口如瓶，又对身旁男女情感的纠葛好奇又敏感，一旦心思被猜出真是困窘到无处藏身。
我记得初中时有一年的暑假，回村。村子里有歌舞，很热闹。我从小在城里长大，对村里的同龄人生疏得很，所以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呆呆地站着，而对面是聚在一起一块长大的村里的小伙伴们。这时有一个女生向我走过来，女生跟我讲过几次话。她妈妈死得早，她是独女，从小被宠大，长得又高又瘦，又甚为妖冶。她跟我攀谈起来，我很客套地一一回答着。不知道讲到了哪，她突然问:“你们班有男生喜欢你吧？”我该说什么呢？我一下子愣住了。她又撺掇，我才支吾着回答:“有，有吧……”她又笑问:“有几个呢？”天哪，我怎么知道有几个，这话怎么说的清……我又支吾:“一两个，两三个吧……”我觉得我脸都丢光了。可能那个时候正处豆蔻年华脸皮总是特别薄的吧。
后来就像现在与往日真不可同日而语了。每当有小女孩羞答答地跑过来向我说她有心仪的人时，看到我一点也不吃惊，她们反而心生疑惑。其实那些都是小孩子长成大人必须要经过的过程，以前的那点让自己激动无眠的小心思，现在连事儿都算不上，除非彗星撞地球，谁也不能阻止我睡觉。
所以，我真的老了吗？
我更愿意相信，我是穿过了一片叫青春期的大森林。青春期的感情总是藏在树林阴翳中，鸣声上下里。总是会迷路，也时常有美妙的奇遇。但是到最后，森林总有尽头，或许是山，或许是海。
那么，我就陪我的妹妹们，再体验一次这样地穿过少女时代的羞涩，彷徨和惊奇，刺激吧。把压在箱底的芭比娃娃再拿出来掸掉灰尘，把小时候那些童话书再翻出来读个遍，看看以前日记里的自己有哪些心事。就像贴近过去的自己的胸膛，听听那时的心跳，是怎样的频率。感受那时的脉搏，是否还剧烈运动。好像，自己重新活过，焕发别样神采。
作于2015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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