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60年代,日子是说不出的苦,是那种一回忆起来就直达到心底的苦,奶奶一说那时来便泛起泪花。
那时是啥也没有啊,没有车,全靠着一双脚,从城市的这边走到那边,整整一个月的风餐露宿,只是挑着两担辛辛苦苦收获来的红薯,卖了才少少的几块钱,揣在衣服里的深深处,小心翼翼地存着;没有药,痛了,病了,只得强行忍着,挨了一天又一天,唇齿全是血腥味,挨过了,就继续活下去,挨不过,就是死了,成一抔黄土。
那时的人很是坚强,因为生死就在他们面前,转瞬之间。奶奶经常说起那个她失去的孩子,她说要是那个孩子还活着,该是这么大了吧。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屋檐上的冰棱吊地很长,横愣着一排,雪花大片大片落下来,厚厚地一地,奶奶还只是17岁,怀有8个月的身孕。
具体的事情已经说不太清,只是记得奶奶说孩子提早要生了,身边没有人,她靠坐在椅子上,一阵阵的疼痛,她拼命想用力叫人哪,疼得没了声音,叫不出来,孩子从身体里出来了,带着血,掉在了地上,哇哇地哭着,脐带连着脐带,心连着心,奶奶没有一点力气,全身都是疼痛。奶奶拼尽全部力气喊叫:救命啊,救命啊。她着急啊,快来救救我的孩子,他好冷,好冷,来救救我的孩子。泪水吗?没有泪水了,早已经留干了,孩子的哭声一点点变小,奶奶哭着说:我听着他一点点的没了声音,我想去抱他啊,我咬紧了牙,,我拼尽力气,我还是起不来,我叫人啊,叫的嗓子嘶哑,却没有人。我的孩子啊,就在我面前活活冻死了。我救不了他,我却救不了他。
以至于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奶奶常常梦见那个孩子,她说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每次梦见他,就抱着他哭:是妈妈的错,妈妈想要救你,可是妈妈救不了你,妈妈救不了你啊。你是不是很冷,妈妈给你盖着,妈妈抱着你,抱紧你。奶奶几乎要被自己的愧疚感折磨疯了。直到又一次梦见那个孩子,奶奶说,他真得很聪明,他那么小,他就会说话,他说:妈妈,我不怪你,我只是想来陪陪你,我就要去投胎了。
奶奶终于从愧疚感中走出来,她说:他一定是去了一个好人家,一定不会像跟着我这样受苦的。
后来奶奶生了好几个孩子,都是今天把孩子生下,明天就下地干活了。那时候挖水库,每家都有指定的任务,不完成便是扣钱,奶奶后来就是背着孩子去挑土,一担100多斤,整个人已是瘦骨嶙峋,还要背孩子,但还是没有办法,咬着牙挑起来。实在挑不动就一筐一筐提,反正这活是不能堆到明天的。在这个年代里,就常有人去自杀,受不了啊,太苦了,有人去跳楼,有人去埋有炸弹的地方等着被炸死。
无望啊,这样的生活看不见底啊。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活却是最重的。
奶奶说:自杀的大多是了无牵挂的,我还有几个孩子呢,我怎么也不会去死的,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那个年代的苦,道不完也说不尽,我们真应该感谢这个年代,更应该感谢他们的付出。
另外,人一定要有念想,有念想才不会轻言放弃,有希望才会继续努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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